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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沒有再說什麼,反而是心情很好似的,問了她一些功課上的事,說讓人給她帶了些玩意兒,已經送到房間裡去了。

她回房看到那些東西,花花綠綠的從吃的到穿的什麼都有,她想大概和以前一樣,父親對每個女兒都是寵愛的,她得到的不過是和之鸞她們相同的禮物而已。心裡並不是很在意這些,只覺得其實她盼望的,也不過是父親問問她的功課……就算這些在那一天也好像並沒有以往那麼得到她的格外重視,因為她總覺得自己是在哪裡有了更多的盼望。

而《羅密歐與朱麗葉》公演她頂替上場,也就是他們倆正式交往的開始。

那是學校劇團的傳統保留劇目,每一學年的新生都要演一次。出演朱麗葉的東寧第二日便害了感冒,完全發不了聲,因為平時都是她陪著東寧練習臺詞,她竟也能把詞背了個七七八八,劇團的導演老師讓她臨時頂上。

上臺去她倒是不怯場,只是到了中途,扮羅密歐的男同學錯了一句臺詞,她便接不下去了,兩人呆站在臺上有好幾分鐘,惹得下面的人不明所以險些要喝倒彩——聖約翰素有喝倒彩的傳統——羅密歐跺腳,顯然被她突然的忘詞也弄懵了。她就聽到下面有人大聲的唸了一句:“Good-pilgrim;you-do-wrong-your-hand-too-much;Which-mannerly-devotion-shows-in-this……”(信徒,莫把你的手侮辱,這樣才是最虔誠的禮敬……)

她如夢方醒,立刻接上來下句“For-saints-have-hands-that-pilgrims’-hands-do-touch;And-palm-to-palm-is-holy-palmers’-kiss。”(神明的手本許信徒接觸,掌心的密和遠勝如親吻。)(作者注②)

對戲的羅密歐已經滿頭大汗,面上的妝都糊了。

好不容易混下來的……在後臺老師誇她在場上應對得當,她沒聽完那誇獎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要是她沒聽錯的話,提詞的人正是戴孟元。

她跑到劇場門前,就看到戴孟元站在樹下。身邊雖有旁人,夜色也暗,卻仍然是那麼的出眾而又惹眼,她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看到她,微笑的向她走來。

他說你演的好極了……

“……他對我很好。總鼓勵我好好讀書。我信他,他也信我……”靜漪低著頭。她沒有全部的跟母親交待,孟元偶爾會用她的住處跟一些人開秘密會議她不會說。不但跟母親她跟別人也不會說。

宛帔望著靜漪低垂著頭。

她太瞭解靜漪的性情。靜漪並沒有跟她完全說實話。

“靜漪。”宛帔的眼睛有些空洞,這半天的經歷簡直傷筋動骨。

靜漪抬了頭,天色暗下來,母親沒有吩咐掌燈,也就沒有人敢來開電燈,也沒人點上煤油燈。

“娘。”她伸手去握母親的手,冰涼。她忍不住有些怕,問:“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宛帔抽了手,說:“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

“娘……”

“我現在很累。”宛帔推倒了身後疊放的靠枕,側身向裡。

靜漪呆坐在母親身邊,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待起身離開,又實在不放心。

翠喜悄悄的端來了一盞琉璃燈,放在塌桌上,無聲的指了指外面,靜漪便說:“娘,您先歇一會兒……”

宛帔嘆了口氣,說:“等下大太太那邊來傳膳,就說我不舒服先睡下了,讓你守著我。這幾天,你哪兒也不準去。”

靜漪心裡一驚。

翠喜看她的樣子,生怕她再說出什麼來讓宛帔動怒,急忙的推著靜漪往外走。出了房門再遠些,翠喜幾乎沒哭出來,說:“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太太今天傷心成這樣,就先依著她。太太這一個多月在西山,就常犯心氣痛的毛病。她不樂意我們跟你說這個,怕你日後離了家免不了的擔心呢。太太都這樣了,小姐,千萬忍耐幾日。”

靜漪轉頭看母親房裡映在窗上的燈影,翠喜又高又壯的,身量力氣比個男僕都不差,說起話來卻是慢聲細語,語調頗有些母親平日的神韻。靜漪有些難過的說:“如今我成了那個最不懂事的了。”

翠喜一聽,鬆了手說:“小姐,翠喜嘴笨,不會說話,並不是埋怨小姐。”

“我懂的。”靜漪說著就走,“等會兒我再過來,先去看看秋薇。”她還惦記著秋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