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事,還不是那個醜八怪的事兒……”爾宜笑道。
“八小姐。”金萱急忙阻止她。
爾宜斜了她一眼,笑著低語:“就是醜八怪嘛,又不是我說的,你也不是沒聽見昨兒晚上大姑奶奶怎麼形容的。”
裡面陶驤自然是聽到了爾宜說“醜八怪”,眉頭略皺。
銀萱帶著他往裡走,他一瞅,果然祖母正在禪椅上打坐。他站住,就見銀萱過去,在老太太身邊低聲的說了句什麼。
陶老夫人閉著眼睛,調勻呼吸,慢慢的抬起眼皮來。
陶驤看到奶奶那細長的眼睛,燈影下微光閃爍,微笑了,“奶奶,我回來了。”
陶老夫人盤著腿,坐在禪椅上,說:“先洗把臉。銀萱,叫金萱近來,你們伺候七少爺洗臉——瞧那埋汰樣兒。”
陶驤脫了外衣,就手在銅盆裡洗著。
銀萱給他連換了三盆誰,他才從容地洗乾淨。
陶老夫人抬眼看著穿著白襯衫站在自己跟前兒的孫子,乾淨清爽的模樣,真讓人心頭一陣暢快。她讓陶驤坐下,吩咐金萱:“去拿七少爺愛吃的點心,讓他先墊墊。”
金萱答應著出去,銀萱捧了新泡的熱茶上來,給陶驤斟茶。
陶老夫人靜靜地抽著水煙。
咕咕作響的菸袋,嫋嫋地從她一張一翕的嘴角冒出的煙,都讓陶驤覺得安寧。
不一會兒金萱進來,把剛剛陶老夫人說的那些吃食給一樣一樣放在小桌上。
陶驤看到點心碟子裡有牡丹餅,說:“這時候,還有牡丹餅?”
這牡丹餅原只是在春天牡丹花開的時候才有的時令吃食。廚房裡製作食物的牡丹花,都是專門培植的。當年花期摘下,製成牡丹花醬封存,可到年節制些點心。
陶老夫人淡淡地說:“我彷彿記得先前誰愛吃這個的。”
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二)
白色小瓷碟裡,牡丹餅擺成梅花狀。摞了兩層。
陶驤拿起一個來掰開。
似聞得到牡丹花香,味道也甜,倒不覺得膩。
他吃了兩塊,也就飽了。
陶老夫人將手裡的串珠掛在水菸袋上,往小桌上一放。銀萱過來替她又裝上菸絲。她看看金萱,說:“我還沒見著七少奶奶,只是聽說,甚好。”
陶驤的目光定在小桌上。桌案下方那繁複的圖案……甚好媲。
“成了親,好好兒待她。”陶老夫人抽了口煙,皺皺的嘴巴邊,噴出縷縷煙霧,“我知道這門親事也未必如你的意。”
“奶奶,沒有的事。”陶驤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陶老夫人微笑,道:“昨晚上老姑奶奶們來我這裡了。後來你母親也到了。鬧的我倒像是佘太君掛帥,大擺了一回龍門陣,不過多少有點兒關公戰秦瓊的意思。你也知道你老姑奶奶們嘛。”
陶驤點頭。
“往後日子還長著呢,不急一時……誰來了?”陶老夫人耳朵很靈,跟孫子說著話,聽到外面有響動。
站在門邊的銀萱忙回話:“是姑太太來了。”
“她這會兒才起來。你問問她去,難道在駱家,她也這會兒起來侍奉她公婆麼?”陶老夫人皺著眉。
陶驤已經站了起來,就聽姑母還沒進門先笑了。
“母親,您可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回趟孃家,為的不就是能偷懶個兩三日嘛?從前我祖母就說,當一天姑娘做一天官,我回孃家擺擺官威不行麼?”陶盛春笑嘻嘻地進來,看到陶驤,擺手讓他快坐下。上下的打量了陶驤一會兒,“老七這幾日瘦了些,倒更精神了。果然娶了親又是一個樣子了。從前大哥就說他老成……老七,你笑一笑成嗎?”
陶盛春坐下來,望著侄子微笑。
“他笑的出來麼?你們昨天那麼治他媳婦兒?”陶老夫人眯眯眼。水菸袋咕嚕嚕泡冒的急切。
陶盛春看看陶驤,對著母親說:“您也真是,沒完了啊?昨兒可是驤哥兒媳婦兒嚇了我一大跳呢。再說昨兒我事先的確不知道。若事先知道無論如何都得攔著。老七,要姑姑給你媳婦陪個不是麼?”
陶驤說:“好。”
他一本正經的,陶盛春倒一愣,連陶老夫人都停了吸菸的動作,瞅了陶驤一眼。
“真的?”陶盛春又問。
陶驤說:“就知道姑姑不是真心的。”
陶盛春咬牙,說:“你這個小子。真是白疼你了。母親,大嫂快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