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荊眼睫微抬,回了神,“起來罷。”
喜連聽皇上音色平緩,心中一動,很是意外,“奴才犯了錯,不敢起來。”
元荊聲音淡漠,“你也知道。”
喜連又磕了個頭,“奴才知錯。”
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自虛空裡抬了抬,元荊眼中戾氣收斂,神色寧定如水,
“都出去。”
周遭的宮人一聽,趕忙躬身福身,謙卑的退了下去。
喜連僵了片刻,也自地上起來,跟在秀秀後頭想著出去,卻給元荊叫住,
“你留下。”
喜連轉了身,音色謙卑,“是,皇上。”
待人散的乾淨,這偌大的御書房就只剩了元荊和喜連兩個人。
有風自罅隙吹進,幕帳輕起,給這死氣沉沉的殿內激起一絲漣漪。
元荊音色冷清,“將那人帶進翎羽殿。”
喜連微撐了眼眶,還以為自個兒聽岔了。
翎羽殿是御書房後的宮殿,不留宿後宮的時候,皇上一般是在那裡批摺子就寢。眼下居然要把這傻子弄到那種地方,實在是有些不合祖制。
元荊繼續道:“將他洗乾淨了,好好講講規矩。”
喜連聽了,猛然抬頭,張著嘴愣在原地。
不敢確定心中所想,便張口輕聲問了一句,“皇上…這規矩…”
元荊回了頭,對上他的眼睛,
“侍寢。”
自古帝王喜好男風的,倒也不是沒有,且這大平開國以來,就有個聖禎帝,也是元荊的叔叔。
聖禎常年寵幸的宮外美人,就是個男人。
喜連重重的吸一口氣,憋在胸腹裡,“…奴才這就去辦。”
***
推了門,冷風拂面,喜連的眉頭緊蹙,灰頭土臉。
秀秀見喜連麵皮難看,暗自思咐那傻子果然是個掃把星,連喜連這樣辦事妥當的人都不能免被其牽連,自己日後要更小心些才是。
喜連全然忘了教訓秀秀這檔子事,直徑的走到迴廊前頭,眼望著那身高八尺的精壯男子,
面色複雜。
想皇上那嬌生慣養的身子,可怎麼駕馭的了這頭牛。
但又不能違抗聖旨,只得訥訥開口,
“你跟咱家來。”
淮淮知道皇上在裡頭,便有些不捨,“這裡挺好。”
“沒規矩的東西,”喜連冷哼一聲,“在這裡豈有你商量的餘地,來人——”
御書房外的侍衛見狀上前。
淮淮額角的傷還未痊癒,血色尚新,見兩個侍衛虎視眈眈的瞪著自己,也是給嚇的脖子一縮,
“我跟公公走便是嘛…”
喜連只回眸瞟一眼傍邊站著的秀秀,“咱家待會再收拾你。”
秀秀聞言,登時躬身彎腰,“公公饒我。”
喜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那帶著淮淮朝翎羽殿而去。
***
翎羽殿,描龍繡鳳,雍容華貴。
許多羅衣宮人低頭靜靜的站著,聽兩人進來的動靜,也木偶一樣,頭也不抬。
喜連將淮淮交給下人伺候著沐浴,便轉了身去忙自個兒的事情。
宮中事物煩雜,凡事都需喜連親力親為,且皇上也是離不了身,喜連這一去,就是大半日不見人影。
直到日暮西沉,喜連這才想起淮淮來,
淮淮收拾妥當,生生的在翎羽宮呆了一整日。
待見著喜連,早已是迫不及待。
“公公,你可來了,我還想著你別忘了這事。”
喜連見淮淮身上一件暗紫長袍,對襟上繡著碗口大的桃花,露出少許鎖骨線條,較平日順眼許多,倒也滿意。
“急什麼,這不是過來了。”
語音剛落,喜連便吩咐身側宮女,“掌燈焚香。”
淮淮盯著那點燈的宮女,“公公,莫非我以後就住這兒。“
喜連道:“竟想好事,這是皇上寢宮,豈是你能久居的地方。”
淮淮忽然大喜,“這是皇上睡覺的地方?那他待會定會過來罷?”
喜連念著早晨皇上交代自己的事,便輕輕嗓子,低聲道:“能承聖恩,乃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
淮淮盯著喜連,“啥?”
喜連頓了頓,繼續道:“你倒也不比太過緊張,只需放寬心態,以靜制動…”
淮淮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