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皇甫卿柔聲道,「我會跟老鴇解釋一下,不會讓你為難。」
「真的?」
「真的。」
「……那……好。」書生讓開了路。雖然還是有點不放心,卻似乎鬆了口氣。
皇甫卿打發老鴇的時候,賀宇風不滿地直抗議,明明是他帶皇甫卿來的,為什麼現在皇甫卿卻反客為主呢?皇甫卿不理他的哇哇抗議,賀宇風拽著他硬是將他扛出了三春暉大門。
皇甫卿把賀宇風押回家,硬把他按到床上,命令道:「躺好!閉眼!睡覺!」
賀宇風還想說什麼,卻被皇甫卿一瞪,只好扁扁嘴,乖乖地照做。皇甫卿對下人吩咐了幾聲,就準備離開,臨出門卻「咦」的一聲。
賀宇風聽見,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躥到皇甫卿身旁,道:「怎麼了?」
皇甫卿道:「權杖不見了。」權杖是用絲繩繫住在衣帶上收藏在懷裡,而如今絲繩卻斷了。
那個書生……離開三春暉之前撞的滿懷……
賀宇風咬牙道:「難道又是玉廷的手下……」
「那個書生沒殺氣。」皇甫卿道,暗暗懊悔自己真是大意了。「莫非他的目標只是權杖?」
「有可能。丟失權杖的罪名可也不算小。可惡,他還真是變著法子搗亂。」賀宇風嘀咕著。「我去找!」說著賀宇風就衝出房,沒幾下就出了府,消失在黑暗中。皇甫卿在背後喚他,只是徒勞。
皇甫卿擔心著,就這麼孤身前往實在太危險了,如果那書生真是玉廷的手下,那麼此時去只會是人去樓空。
夜以深沉,就算是三春暉也以安靜下來,燈火熄了七七八八。賀宇風悄悄潛入,往深處尋去。尋到據說是那書生住處的地方,便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小心貼近,仔細聽。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叫你別來嗎!」
「哥,我娘──不,王大嫂生病了,需要銀子看病抓藥,所以──」
囁嚅的聲音被一聲冷笑打斷了。
「這次的理由還算能聽。銀子你拿走吧,沒事不要再來了。」
「哥。」
「怎麼?」
「讓我來吧。不論是喝酒還是應對,我都能學的。我不想老是白拿你的銀子。」
「……滾出去!」
「哥?」
「滾出去!你聽不懂嗎?快滾出去!」
房間裡傳出推搡的聲音。賀宇風立即躲到一邊,不多時門開了,昏暗中,一名書生被另一名……書生──推了出來。
李燕歌回到房中,便發現多了一人。
「誰?」
那人道:「你不是解元郎。」
李燕歌認出了賀宇風,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等於是證實了賀宇風心中猜想。
「你很會演戲。」賀宇風聲音裡隱隱包含了怒意,一種被欺騙了的憤怒。方才雖然燈火微弱,賀宇風依稀可辨被趕走的書生的模樣。不論是神態、舉止還是說話的方式,都與先前陪自己和皇甫卿的書生如出一轍。模仿得真是惟妙惟肖,連皇甫卿都絲毫沒懷疑他不是不諳倡道的解元郎。
除了那憑空消失的權杖……
賀宇風道:「現在可以把舅舅的權杖還來了吧?」
賀宇風看見李燕歌一怔。
李燕歌猶豫了片刻後,摸出了那鑲玉的金牌遞還給賀宇風收好。
「為什麼要摸走舅舅的權杖?」
「我希望皇甫大人來尋。」李燕歌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惜來的人卻不是皇甫大人。」
賀宇風微微蹙眉,不滿像是水底泡沫般咕嘟咕嘟往外氾濫。如果說在公事上,別人看重皇甫卿的意見,他沒話說,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可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一個倡妓也把皇甫卿當作是首選。
就在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為什麼希望我來尋?」
賀宇風回頭果然看見是皇甫卿。李燕歌微笑:「因為我覺得,這次皇甫大人離開後,就再也不會來了。」
皇甫卿知道這倒是被他說著了大半。就算不能阻止別人,至少皇甫卿不會讓自己成為傷害解元郎的其中之一。又問:「為什麼希望我再來?」
「因為你有錢有勢啊,國舅爺、長安侯、鎮國將軍皇甫卿大人。」李燕歌微笑道,「是很有錢很有錢的大爺。」
皇甫卿失笑。「我們是來尋權杖,可並沒有打算要在你這裡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