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探立秋額角,見他沒有發燒,粗獷的面容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
立秋這麼一鬧,其餘三名獵人也醒了過來,見立秋醒了,紛紛向大漢和立秋詢問。
大漢顯然是四人中的頭領,説了幾句,那三人便乖乖坐在一旁不再吵鬧。這漢子濃眉壓目,闊嘴獅鼻,鬚髯如鐵,樣子雖不好看,卻予人誠懇而正直的感覺,他指指自己道:「穆裡。」
立秋也學著他一樣指著自己:「立秋。」
就這樣,兩個人手口並用的交談起來,穆裡是一個叫「納昌」的北地部落裡的獵手,今天跟族人在附近狩獵時發現了全身溼透,暈倒在樹林中的立秋,見他還有氣息,便帶他到營帳中救治。穆裡又説,昨天清晨時份,天上颳了一場忽冷忽熱的怪風,之後還下了一場冰雹,問立秋是不是在風雨裡趕路暈倒的。
立秋告訴穆裡,他就是被那場怪風颳來這裡的,他還有一個同伴,很可能掉到這附近。
穆裡聽得兩眼發直,如果立秋是被風颳來的還能保住性命,可真是天下奇聞了!不過,瞧立秋的裝束樣貌確是中土人,身邊甚麼行李武器也沒有,怎看也不像在外行旅的牧民商旅,他的話雖然稀奇,但也不是全無可能。
一番長談後,天色已經泛白,眾獵人已整裝準備出外狩獵,立秋本來極想跟去找左臨風,可是力氣未復,為免成為穆裡他們的累贅,只好再三拜託眾獵人找尋,自己留在營地休養。
談了半天,立秋已疲憊不堪,(在言語不通的狀態下交談實在很累人) ,可是他一閤眼,眼前盡是祭喧上左臨風自剜雙目的情景,立秋又那裡能夠睡得著?
立秋在水牆包圍下,看到左臨風的眼珠子化成綠色的晶璧,把那鳳形血影困在其中,然後二人便被水流帶到半空,那時二人都已筋疲力盡,但重傷的左臨風仍用盡所有力氣和方法,以他最善駕御氣流風勢的本領死中求活,急著超人的靈覺在狂風亂流中趨退閃避,否則他立秋早就被亂流碾碎,又怎能夠活到此時此刻?
「該死!我為甚麼會放手,怎可以放開手的!」悔恨的淚水從立秋眼角湧出,忍不住嗚咽出聲,他知道,左臨風只是想保住他的小命,才勉強撐著失去所有力量的身體,為他而竭力抵抗一切危難…立秋也不知在狂風中過了多久,只知到了後來,二人被怪異的旋風折騰得昏昏沉沉,立秋不知何時鬆開了手…
「他早就甚麼力氣也用光啦!又沒有冰鱗甲護身,也不知被那陣怪風颳到那兒去,要是從半空裡摔下…呸!呸!老子也沒死,瞎小子也一定死不了,他這麼命硬,一定死不了的!」立秋越想越怕,一個勁的用袖子擦眼淚,可是他越擦,眼淚便流得越多。
青冥峰一役,嘯天宮高手元老死傷殆盡,宮中群龍無首,四旗麾下的徒眾和宮中待衛紛紛作鳥獸散,有的被山下的禁軍和白道聯軍剿滅,有的僥倖翻過雪嶺逃竄。稱雄北地百年的嘯天宮在短短數日內冰消瓦解。但是白道聯軍亦付上不輕代價,不少好手名宿命喪青冥峰,烈缺、秋無跡、南宮正陽三人之死,更令這場勝利蒙上濃重的陰霾,變成一場慘勝…
這一戰,得益最大的只有皇帝,雖然天符只奪回兩枚,血鳳璧亦不知所蹤,但他真正的目的並不在天符血璧,他對長生傳説沒多大興趣,天符只是他對付嘯天宮的籍口,好借白道的手除去這個隱患,現在嘯天宮已倒,白道武林元氣同樣大傷,在往後一段時間裡,再不會有危害朝廷的勢力出現,他可以在龍椅上高枕無憂…
唯一可惜的,是那雪精生死下落不明…
「鳳大哥,你一定要找回小叔叔啊!」南宮一鳴再三叮囑,他必須送老父遺體迴歸南宮世家,不能加入此次尋找左臨風的行動。
「一鳴小子,你怎麼越來越羅嗦,十足個小老頭一樣!」鳳逍遙雖然仍在説笑,但笑容總覺不似往日明朗。
南宮一鳴明白當中緣故,不單是左臨風和立秋不知生死,鳳主的情況也令他開朗不起,一如他們所料,大長老派了三名血衣神煞對付鳳主,讓正在手癢的寂月過足了打架癮頭,不過他和戈勒昂也負傷不輕,但最奇怪的是,惡戰結束的時候,鳳主突然吐血昏迷,寂月起初還以為有人暗中加害,後來才發現是鳳主的靈力無故大量流失,幸好寂月亦是身負靈力的人,當場作出必要的急救,但寂月也説不出鳳主甚麼時候才能醒來。
鳳逍遙笑不出,剛剛喪父的南宮一鳴比他更笑不出來,不過經過這些時日的磨練,他已學懂如何堅強地面對…
他沒所謂地笑了一下,道:「我是小老頭時,你就該是老頭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