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平生前所未見。他們當著阿爾瓦的面,談起了半島的過去與未來。
阿爾瓦·德伯裡諾隨即做出決定——他從沒想過這決定竟會如此容易。與今天早上相比,他有了更強的洞察力;在滿天星辰之下,阿爾瓦很清楚隊長會答允他的提議。此時此刻,這個決心就像開啟睡眠之門的鑰匙,年輕人的思緒狂瀾終於漸漸平息,令他終得入眠。阿爾瓦甚至做了個夢,夢到他出生之前的哈里發政權鼎盛時期,還有他未曾得見的西爾威尼斯城和阿梵提那宮。
就連太陽也會落下。
第五章
“有麻煩。”迭戈邊說邊跑過馬廄,還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畜欄。細雨滴滴答答。
“怎麼回事?”他母親說著站起身來,驀地回頭看向迭戈。
“不知道。來了好多人。”
“費爾南在哪兒?”
“出去迎敵了,還帶去幾個人。我已經跟他說了。”迭戈講完要說的話,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他母親叫道,“你父親在哪兒?”
迭戈聞言皺了皺眉,“我怎麼知道?正返回葉斯特倫吧,我估計,如果不是已經到了的話。他們現在肯定拿到歲貢了。”
他母親自知這問題很蠢,不免覺得心煩,“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有時的確知道他在哪兒,迭戈。”
“我知道的時候,都會告訴您的,”他說,“我得趕快走了,媽媽。費爾南需要我。他說了要鎖上寨門,把所有人都派到牆垛上去。”
迭戈露出一絲致命的笑容——他父親的笑容,隨即轉身跑遠。米蘭達幾乎感到虛弱無力。
米蘭達貝爾蒙特·德爾維達心想,如今兒子們可以對我發號施令了。生命的又一次調整,歲月變遷的又一例證。可這太古怪了:她覺得自己還沒那麼老,不該遭遇此情此景。她回頭看了一眼照顧母馬的馬伕,這人似乎受驚不小。
“我來處理這些。你聽見他說的話了,告訴達里歐把所有人都派到牆圍上去。包括婦女。能找到的武器都帶上。讓廚房升起火,知果這是一次攻擊,那咱們需要沸水。”老馬伕急切地點點頭,拖著那條瘸腿儘可能地 快步離開。
米蘭達抬起沾滿汙泥的左手,抹了抹額頭,留下一條黑印。她又轉回身,衝畜欄里正在生產的母馬嘟嚷起來。在瓦雷多牧場中,生馬駒可不是能擱置的小事。他們的財富,他們的生計,乃至整個社會都以此為基礎——他們被稱作賈德的牧人不是沒有原因的。片刻之後,那位據說是瓦雷多最美麗的女人重又跪在稻草中,雙手按摩著母馬的肚皮,幫助貝爾蒙特牧群的另一匹牡馬降生到這個世界。
但她無法專心,甚至有點焦慮。這不奇怪。迭戈的警報很少出錯,而且如果是關係到家園的麻煩,他的預視能力幾乎從未有失。經過這麼多年,大家對這點心知肚明。
早些年,當他還是個孩子時,預視能力已經出現,但很難把它同噩夢和童年的恐懼幻想區分開來,就連迭戈自己也—樣。
大家都還記得,他有一次半夜驚醒,連聲驚叫,哭喊說父親的處境非常危險,很可能遭到伏擊。羅德里格那年正在魯恩達衝殺,參與殘酷的兄弟鬩牆之戰。牧場大屋裡的所有人都起了床,在那漫漫長夜中看著一個眼神空洞、瑟瑟發抖的男孩,想知道他會不會見到更多幻象。直等破曉之前,迭戈的神情才放鬆下來。“我搞錯了,”他凝視著母親,“他們還沒開戰,他很好。我猜這只是場夢。對不起。”說完最後這句話,他很快睡了過去。
這種事再也沒發生過。如果迭戈說看到了什麼東西,人們都會將其視作確鑿無疑的事實。跟受神眷顧的男孩生活多年,足以平息任何人對神的懷疑。他們不知道這些幻象如何出現,也從不在家庭或牧場之外提起。他的雙親和兄長都沒有絲毫與此相仿的……如何稱呼呢,天賦還是負擔?直到今日,米蘭達也不知該如何判斷。
民間早有類似的異人故事。貝爾蒙特家有位常駐牧師,名叫伊畢羅。羅德里格在整修擴建牧場大屋之前,便重新修葺了供他主持宗教儀式的新教堂。伊畢羅聽說過這些“預視者”,而他管擁有預視能力的人叫時旅者,還認定迭戈受到賈德的祝福。但男孩的父母都知道,假如換個年代、換個地點,預視者會被燒死,或是像巫師那樣被活活釘在木架上。
米蘭達試圖把注意力拉回母馬身上,但之後的幾分鐘裡,她撫慰的話語中卻翻來覆去都是些惡毒詛咒,目標直指遠在他鄉的丈夫。羅德里格的部隊此刻遠在葉斯特倫,其中的精英更是南下去了阿拉桑;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