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問我呢,他說南音的婚禮不應該是去年夏天就辦過了嗎?我也沒跟他客氣,我直接說你裝什麼糊塗,去年夏天你剛剛成為犯人,誰還有心情去管什麼婚禮?”
我們倆一起笑了,“也就是你啦,”我從枕頭上看著她精緻的鼻樑把側面的輪廓清晰地削出來,“反正不管你怎麼說,他都不會生你氣的。”
“我也跟他講了,”她轉過臉來看著我,“我說過些日子,一定會把你婚禮的照片寄給他看,他說‘新郎新娘的合照就不必了,我只想看南音一個人穿禮服的樣子’。這傢伙,”她的視線轉到了窗簾邊緣處的光線上,“坐牢坐得,講話也越來越尖刻了呢。他在監獄裡居然還是個物理老師,你說聽起來嚇人不?”
去年春天,我終於又見到了穿著囚衣的哥哥。當時他的眼神就像是外殼完全損毀,神經全體暴露在外面的牙齒——一點都碰觸不得。我坐在他對面,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坐在那裡。探視時間馬上就要結束的時候,他說:“我很好。”—他甚至不敢說,“南音,我很好。”好像我的名字是個危險品。於是我說:“我也很好。一切都好。”然後看守的警察押著他起身,但是他還是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這一眼,他得足足看夠二十年。
哥哥入獄後不久,家裡又有兩個律師找上來了。我覺得他們看著眼熟,後來才知道果然見過。我們全家差不多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在哥哥剛剛去四川沒多久的時候,這兩個律師來過,索要哥哥的授權簽名,是為了爭取二叔他們那個專利應該得到的所有收益。現在那兩個律師說,一切都有了結果,哥哥作為二叔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會得到那筆當初讓我們所有人大吃一驚的錢——終於有一件好事降臨到了哥哥的生命裡,可是,這件好事,會不會來得太淒涼了些?姐姐總說:〃這個倒黴催的,鬼知道二十年以後的通貨膨脹是怎樣的。
“這幾天真的是要累死我。”姐姐動作誇張地拍了拍額頭,“江薏跟方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