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可真夠輕巧。
黃河發大水在歷史上雖是常事,乃至有“三年兩決堤,百年一改道”的說法,可那畢竟屬於自然災害,堵和防還來不及呢,你還真敢自己炸開?
金木水火土,《易經》裡的“水”,不是我們現在理解的生命之源,那是一種險的象徵。就像《魔戒》裡召喚鬼兵一樣,你想以水為兵,但極可能同時開啟的,是一座地獄之門。
然而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詭異,你越不肯,它就越要逼著你上。
程潛將他的想法呈報蔣系統帥部,蔣介石召集幕僚商討,不到一個小時便有了結果:豁出去,幹!
這麼重大的事,口頭同意還不能作數,程潛又以正式電文進行請示,經蔣介石批覆後才正式進入實施。
6月9日,在多次決堤失敗後,施工部隊終於成功地炸開了花園口。
這時,開封早已失陷,鄭州以南的鐵路也被“快速挺進隊”給炸斷了。
其操作手法與徐州會戰後期別無二致,都是要依靠日軍的機動優勢,以迅雷般的速度來截斷中國軍隊的後路。
花園口被炸開前,華北很多天都沒有下過雨,黃河也正值歷史上罕見的枯水期,但是決口放水之後,忽然下雨了,還是傾盆大雨,黃河伏汛鬼使神差地如期趕到!
一個新的黃河出現了,它將剛剛還如入無人之境的日本侵略軍一截兩半。由於氾濫區仍在不斷擴大,被隔於新黃河東岸的日軍倉皇撤退。
原來就怕自己跑得不快,領不到頭功,現在則是適得其反。所有機械化裝備,包括坦克、汽車、火炮,全都成了累贅,只能任其沉入水底。
儘管拋掉了重武器及隨身輜重,但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日本侵略軍還是有相當數量的人員和馬匹被水沖走。
花園口決堤使得日軍狼狽不堪
在新黃河的西岸,除了土肥原師團一部外,京都第十六師團也有五個大隊被隔於岸邊,而且幾天之後,糧彈都出現了匱乏。
張自忠等多支部隊此時就駐紮在附近,見此情景,立即“趁火打劫”,向被切斷後路的日本侵略軍發動猛攻。
土肥原師團騎兵支隊因為突得最前,第一個倒黴,騎兵全數被滅,四百多匹東洋馬和四門野炮成為戰利品。
被拋棄於西岸的日本侵略軍至此成為過街老鼠,連各縣自衛團都跑出來,協助正規軍進行追擊。其中有個自衛團僅日軍騎兵的馬鞍子就拉了幾大車,漢陽造和老套筒全部換成38式,每個小分隊還有一挺歪把子機槍,真正是拿鬼子的裝備武裝了自己。
寺內瞠目結舌。
別說從北向南侵佔武漢,就算是侵佔鄭州都再也不可能了,把部屬從對岸撈出來才最為緊要。
本來用於強渡黃河的工兵部隊和舟艇全都被調過來,用於援救西岸日軍脫困,後者的殘餘部隊擔驚受怕,好多天後才坐著船逃回了東岸。
自然力總是讓人敬畏,在它面前,人類永遠是那麼渺小卑微,所謂的強者也很快會變成弱者。
對於蔣介石和程潛等人來說,黃河決不了,著急,可是成功決堤之後,在慶幸之餘,又留下了心病。
在督工決堤時,為了擺脫這種心理陰影,施工部隊還現場導了一段民間版的小品。
大家正挖著呢,忽然有一個兵往地上一倒,然後口吐白沫,嘴裡大叫:我是龍王爺,久困在這裡,今天要從這裡入海了。
戲演得十分逼真,酷似我們耳熟能詳的“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不過這個也就只能騙騙自己人,你要拿來應付新聞媒體,那就只能引人發笑了。
當然還可以這樣解釋,決堤是為了先發制人,防止日軍先炸堤來淹我們。可現實的問題是,對手佔有壓倒性優勢,人家根本就犯不著動用水兵。
在蔣介石的授意下,花園口決堤對外的統一口徑為:敵機炸開花園口河堤,官兵正在奮力搶堵中。
施工部隊搖身一變,由決堤阻敵的始作俑者,又變成了抗洪搶險的英雄。
相對於那個疑似水龍王附體的小品,抗洪搶險可是一場大戲,因為它得經受住前來採訪的中外記者的檢驗。
程潛專門調來兩千民工,眾人煞有介事,搬石塊的搬石塊,扔草捆的扔草捆,在記者們面前一本正經地進行著表演。
民國時候的記者也不是好忽悠的,看得極其認真,而且你不要他問的問題瞎問。有一個哥們兒更是離譜,他在看過臨時造出來的“日軍炸彈痕跡”後,忽發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