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在出發前用炸藥槍彈纏滿全身,人人視死如歸,義無反顧。
我只能說,他們是一群真正的勇士。
在夜幕的掩護下,敢死隊摸掉崗哨後,分批潛入姚家灣日軍營房。
危險襲來,這幫九州鬼子卻還毫無察覺。
白天打累了,睡得很香是吧,正好收拾你們。
雖然只有區區60個人,但這是60個猛人。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大不了把身上的引線一拉,跟你們這幫龜兒子同歸於盡。
一場暴風雨過後,60勇士無一生還,而且沒有一個留下姓名。
阿難聞沙羅樹林周圍12裡之間,雖一毫髮之尖,亦無插入之地,然剛強之靈魂,遍及各處。
——大般涅槃經
遭此“飛來橫禍”,尚睡眼矇矓的久留米旅團頓時炸了窩:自己營裡都在到處爆炸,這陣勢,十面埋伏啊,趕緊跑吧。
正在觀察動靜的張炎見敵軍陣腳大亂,遂令旗一揮,命令全師從外圍對日軍發動總攻。
久留米旅團潰退,很多人都往蘊藻浜逃去。
這是自然,那裡近,又有河面隔擋,比較容易脫身。
可你倒是跟對岸的弟兄們打個招呼啊:我們回來了。
一聲招呼也沒打。
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這是吃了敗仗跑的,又不是什麼好事,打什麼招呼。
當然也可能是根本沒來得及。
這邊的日軍白天打了一天,累得半死。那邊的卻不用打仗,精神還好得很。
他們沒輪到上前線,正在後方鬱悶著呢,忽然聽到對面人喊馬嘶,站起身一看,浮橋上已經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大幫人。
看不清楚。但八成就是“支那”人。因為沒有接到任何通知或命令,說前鋒部隊又撤了回來。
那還等什麼,槍炮一齊上,給他們來個半渡而擊!
浮橋上的日軍慘了,糊里糊塗地就被南北岸的“中日聯軍”前後夾擊,包了餃子,光掉到河裡淹死的就有上百人之多。
半江瑟瑟半江紅,用來形容這幫倒黴蛋的下場再恰當不過。
時任19路軍參謀長的趙一肩事後巡視蘊藻浜戰場時,稱“倭寇之屍,有如山積,河水為紅”——岸上的日本兵屍體已經堆成了小山,而河水也變成了紅色。
此情此景,令這位見慣刀光劍影的將軍也生出了“慘不忍睹”的感慨。
當然說的是下元和他引以為傲的九州子弟兵。
19路軍在蘊藻浜一役中雖然也付出了重大犧牲,但在野戰中能轉危為安,擊退日本成建制陸軍,對於部隊士氣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同一天,千呼萬喚的金澤第9師團終於登陸上海。
本來按預定計劃沒這麼快,是師團長植田在接到下元的急電後,命令所乘船艦加快速度才心急火燎趕過來的。
這邊剛癱倒在地,那邊人就到了,接力配合得倒還算默契,可是已經晚了那麼一點。
在蘊藻浜“意外”遭到重創後,久留米旅團已經一蹶不振,失去了單獨作戰的能力。
不管野村多麼冤枉,既然敗了,板子就還得打在他屁股上。
陸軍可不會說它的久留米旅團是不聽招呼才吃敗仗的。責任還在海軍,這幫人根本就不會打仗,自己打不贏,給他部隊指揮吧,卻把我們給的那一份也搭進去了。
海軍的存在,真是帝國軍人的恥辱。
聽說上海那邊又敗了,軍令部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這回連他們也沒了自信:是不是我們海軍真的陸戰不行?不會吧……
打仗可不是請客吃飯,參謀本部一點沒客氣的,連思想工作也不做,就立即宣佈走馬換將,任命植田為日軍的第三任主帥。
植田和下元同為陸大畢業生,但植田比下元要高上兩屆,算是他的師兄。此人在軍隊裡向有“陸軍長老”之稱,趾高氣揚的,比較會擺譜。他引以為傲的業績,便是參加過一戰,作為隨軍參謀,到西伯利亞打過仗。
這位老兄走馬上任後,先威風八面地到陣地視察了一番。
當眾秀了一把後,他讓人分別給19路軍和上海市政府送去了“哀的美敦書”(即最後通牒)。
內容是要求19路軍撤出原防線,並且必須離租界邊境有40裡距離。如果不幹,就要亂來了。
植田還“通情達理”地留了兩天時間給19路軍,以便他們早點“自行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