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一句實話:“上海方面告急!”
在發出電報後,下元就準備在蘊藻浜實現他最後的機會。
下元選擇偷渡的時機恰到好處。
渡河,特別是在敵方部隊已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強渡,實際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特別是如果對方傾全力半渡而擊,河中間的人一定會死得很難看。成功的例子不是沒有,只是微乎其微,失敗的例子倒不勝列舉。
那兩天忽然起了大霧,並逐漸瀰漫了整個河面。
中國守軍嚴陣以待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鬆懈。好天鬼子都沒敢渡,何況這麼惡劣的天氣?
而這正是下元所想要的。
2月13日拂曉,利用大霧和煙幕彈的交相掩護,工兵在河面上搭出浮橋。
除留下少數部隊及歸其指揮的海軍陸戰隊據守南岸外,久留米旅團精銳盡出,從浮橋上衝到了對岸。
等北岸守衛部隊發現時,已經遲了,最有利的阻擊時機一閃即過。
短兵相接,守軍並不佔優勢。原因是在蘊藻浜岸邊建工事,與在閘北路口建工事完全是兩個概念。
河邊又溼又潮,由於地面無足夠支撐,你就是在上面再多堆幾層沙包,也談不上有多麼牢靠。這也成為河岸工事的一個致命傷。
畢竟是九州這個鬼地方出來的,強渡成功後的日軍好像子彈不會打在身上一樣,一個個亢奮得不行,哇啦哇啦地怪叫著,橫著就一路衝殺過來,沒有肯輕易退卻的。
短短几個小時之內,包括紀家橋、姚家灣、鍾家宅等在內的數道陣地被久留米旅團先後突破。19路軍前沿部隊傷亡很大,形勢岌岌可危。
這是淞滬開戰以來最激烈,也是最艱難的一仗。蔡廷鍇在軍部坐不住了,他親自帶著參謀副官等數人趕到廟行督戰。
有軍長在後面看著,前線指揮官更加不敢怠慢。
這位指揮官,是一位旅長,叫張炎。
張炎出生于越南,和蔡廷鍇一樣,他也是從當小兵一點點做到將級軍官的。
蔡廷鍇組織西南義勇軍,19路軍戰將中有兩個人報名最為踴躍,一個是翁照垣,另一個就是張炎。
張炎以代理師長身份身先士卒,終於奪回了鍾家宅。
為了一個鐘家宅,雙方肉搏達七八次之多,從手榴彈互甩髮展到直接拿刺刀互捅,讓人恍然以為又回到了過去的冷兵器時代。
入暮,下元鳴金收兵,命令部隊暫時停止進攻,就地駐紮於姚家灣。
從發起強渡到現在,日軍一路狂飆,也需要喘口氣了。
下元本人還是很篤定的。
他知道強渡蘊藻浜是一個關鍵。如果照今天這個樣子打下去,不僅能擊敗張炎,而且離包抄吳淞也不遠了。有什麼必要再著急忙慌地往前趕呢?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如果大家都能這麼安心睡覺,當然沒事,問題是有人睡不著覺。
張炎睡不著覺,全師官兵也都睡不著。
軍長蔡廷鍇就在不遠的廟行,江灣這邊卻無法擊退敵軍。怎麼辦?
苦思無策之下,他突然想到了一則以前聽來的故事:火車陣。
參軍之前,張炎曾在廣州做過很多雜差,什麼夥計、工人,全都做過。在那種“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地方,除了可以混口飯吃,對評書演義之類的東西自然也是經常耳濡目染。
“火車陣”大概就是此中所得。
第41章 決戰上海灘(2)
這個故事上說,戰國時代,齊將田單曾在夜間佈下奇陣,他不用兵,而用牛,幾千頭牛。每頭牛的牛角上都綁有刀刃,然後尾巴點著火,被趕著就去衝殺敵軍了。
故事在正史中可以找到,司馬光的《資治通鑑》明確收入。
可是它的真實性仍然讓人起疑。不信的話,你可以弄幾頭牛,看看它紅著眼睛的時候,究竟是想捅你,還是要捅“敵人”。
如果把牛換成人,那就不一樣了,因為人有主動性,牛沒有。
但是誰肯幹呢?
有人,有很多人。
當張炎把他的“火牛陣”戰術說出來以後,立即有60個人自願加入,甘當“火人”。
報名計程車兵都很清楚,成為“火人”有死無生,但是眼下要想取得勝利,已別無他法。
只有抵死一拼,才有希望。這是一個無奈的決定,也是一個悲壯的抉擇。
敢死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