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照例用冷水洗臉,喝了個苦的透心的濃茶,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捏了捏僵硬的面容,以便待會能哭能笑隨機應變。
能在半夜叫醒他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這個人近來越來越難伺候,王守澄麻木的神經因為這個人的存在,突然變得痛苦不堪,也因此變得異常敏銳,每次面聖都是一場生死考驗啊,每次面聖歸來,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快感,但這快感持續不了多久,作為樞密使,他的任務就是駕前侍奉機密,面聖是時時刻刻的事,這樣的苦日子何時是個頭?
想當初自己在徐州做監軍時,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在宮裡熬出的一頭花白頭髮,在徐州任上短短几年便由白轉黑,那時自己膚色紅潤,一頭黑髮,說話嗓門大,能吃又能拉,人稱自己是“王半仙”,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入宮這幾年,地位節節攀升,整個人卻從此廢了,侯門深似海,這宮廷大內比海還深,完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看看這兩年,頭髮白了,臉腫了,整個人都變形了,舊日同僚見面,簡直不敢相認,這是什麼世道。
來的是陳弘志,陳弘志是他舉薦給天子的奉藥使,官雖不大,位置卻十分核心,他這個人機靈,有城府,對自己忠心耿耿,是個可造之材,深夜來訪必是有要事相告。
王守澄忽然有些惱火,既然是陳弘志來,自己何必費事收拾呢。
“報當家的知道,大家歸天了。”
“歸……天了?”
王守澄渾身一震,卻沒有叫出來,天子病入膏肓,歸天是早晚的事,現在歸天不算早也不算晚,或者剛剛好。
他站起身,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回身問陳弘志:“大家是病死的?”
陳弘志答:“自然是病死的。”
王守澄道:“那就好,封鎖訊息,相關人等儘快處置了,勿得走漏訊息。”
陳弘志答:“弘志明白。”
王守澄攙扶陳弘志起身,囑咐道:“為今之計,是要請太子儘快登基。”
陳弘志提醒道:“此事是否知會梁中尉?”
王守澄笑道:“那是自然,我這就去請梁中尉。”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覺得太整齊了,就把腰帶鬆了鬆,一路小跑著去了右銀臺門,在此迎接右神策軍護軍中尉梁守謙的到來,突吐承璀不在長安,梁守謙成為左右政局唯一實力派人物。
梁守謙對天子暴卒並不十分驚奇,見面即道:“事不宜遲,請樞密使與我去少陽院,促請太子登基。”
王守澄望了眼左右,將梁守謙拉在一旁,袖子裡抽出一封遺詔:“虛巳兄不要著急,且看看這個。這是陛下的遺詔,著灃王李惲繼承大統。”
“哼,這遺詔必是假的,是突吐承璀的黨羽捏造的。”
梁守謙知道這遺詔是王守澄本人捏造來嫁禍突吐承璀的,突吐承璀是王守澄是死對頭,不借此機會除去突吐承璀和他中意的灃王李惲他怎能安心?
王守澄執意要殺李惲,梁守謙也是樂見其成的,他跟突吐承璀的矛盾也很深。
王守澄道:“此事是否告知貴妃,請她決斷。”
梁守謙道:“貴妃是太子生母,將來就是太后,事關重大,不宜瞞著她。”
二人計議已定,連夜來見郭貴妃,郭貴妃見了突吐承璀擬的遺詔,驚的目瞪口呆,垂淚問二人當如何,王守澄劈手將遺詔毀了,道:“此係突吐承璀搞的把戲,做不得數,請貴妃勸說太子即刻登基。”郭貴妃道:“軍國大事,我一個後宮嬪妃有何計較,全憑兩位柱國大臣主持吧。”
梁守謙向王守澄說道:“大家生前最信賴你,時局艱難,請勉為其難出面主持,我梁守謙和右軍十萬將士聽候調遣。”
王守澄得到郭貴妃和梁守謙的支援,不再猶豫,當即下令神策右軍開入長安,警備宮城,並控制關中各險關要隘,入少陽院接出太子李恆,詔令四位宰相進宮,公佈李純死訊,與眾人敲定太子登基事宜,這中間又以謀逆之名捕殺灃王李惲,傳詔鄆州招討使捕殺突吐承璀。王守澄又私下發一道密札給坐鎮滑州的龍驤營軍使林英,令其對突吐承璀採取必要的措施。
第585章 痛快;真是痛快啊
宮中的激變,自然逃不過秦墨的眼睛,得知李純已死,大唐即將變天的訊息,秦墨急匆匆找到青墨,道:“你辛苦一趟回幽州去,將此間事詳細稟報茂哥和夫人。”
青墨道:“屁大點事,用得著我親自跑一趟嗎。你什麼意思,想法子支走我,說,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相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