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板起臉來訓斥道:“狼奔彘突,成何體統。”
被自己的準泰山罵,秦造眠絲毫不以為意,他連連打躬道:“大夫大喜,大喜。”王炳臣現帶官銀青光祿大夫,外人見面都稱一聲王大夫,不過進奏院的下屬一般都稱他為院長或先生。給力文學網
王炳臣把秦造眠上上下下瞅了眼,彷彿是第一天相見。秦造眠被他瞅的心裡直發毛,也就顧不得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鄆州來人了,李茂,李茂華。”
上奏院溝通京城和鄆州,對兩地的人事動態十分敏感,李茂是節度使李師古的親信,自在王炳臣的關注之列。一個多月前,他就接到了李茂要來長安的訊息。李茂出任押衙不到一年,就幹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是替李師古擋了刺客的暗器,救了他一名。二是充當糾察官,連挑汪、王、李、方四大家族外加外戚裴氏。
第三件大事是他在登州辦了蓬萊縣尉李準,和副使李師道鬧的水火不相容。
最近又以侍衛親軍揚刀軍副使知右廂事判遼東諸城番撫慰使的身份將清海軍舊部數千人秘密遣送去遼東安置,並實際主持恢復遼東計劃。
鄆州方面說李茂此行來長安是為了聘請名士張籍,王炳臣心裡清楚這只是一個藉口,而今李師道在李氏宗老的支援下已經進鄆州做了觀察副使,正在全力衝刺節度副使,淄青的政局由李師古一人獨大,漸漸演化成兄弟兩強爭雄,這其中的內幕,他遠在千里之外看不清楚,但一定驚心動魄。
淄青官場把李茂比作李師古的佩劍,須知劍是雙刃,即能傷人,也容易傷到自己。這口鋒利的劍此刻留在鄆州,或被敵手摺斷,或被敵手利用來反戈一擊,都不如把他打發到出去省心。
張籍就在長安,但王炳臣斷定李茂這趟是白來,請不到張籍,他怎麼辦?
“得給他一個留在長安的理由。”
王炳臣想到這,瞬間加快了腳步。
秦造眠見自己的準泰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竊喜。老泰山去意已決,任誰也無法阻擋,他這一生功德圓滿,已無遺憾。可自己的仕途才剛剛開始,他還需要在進奏院這個平臺上更進一步。
久在官場,他豈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人走茶就涼?為了自己,他自然希望接替王炳臣的是他能說上話的人。
李茂是定陶夫人的義子,內園局判官蘇佐明的義弟,剛剛好,他跟蘇佐明很對脾氣,蘇佐明能幫他說上話。
“得老爺子留住李茂。”
秦造眠腳下如踩著一陣風,一不小心就竄到了王炳臣的前面,立即又捱了準泰山的一通訓斥。王炳臣人老成精,深知官場上欺老不欺少的教訓,極少當面呵斥年輕後輩,自然自家人是例外。
故而秦造眠雖然捱了一頓呵斥,心裡卻像吞了口蜜,甜透了心。
青墨昨夜三更被旅店豢養的暗娼勾去,**盤腸大戰,早晨起不來**。李茂只帶摩岢神通一人來的進奏院。
摩岢神通端坐喝茶時,李茂一手端著茶碗,一手背在身後,悠閒地欣賞著牆上的畫作。
“李押衙真好雅興啊。”
眼見一位鬚髮花白,面容清瘦的老者含笑而來,李茂忙放下茶碗,拱手相迎。
李茂的官位不及王炳臣高,但在淄青幕府的地位卻略高於王炳臣,二人以平禮相見,十分合適。
王炳臣滿臉是笑,手捻鬍鬚,將李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久聞李茂華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人物。”
寒暄了兩句,落座上茶。李茂道明來意,王炳臣道:“這個好辦,回頭我讓秦造眠去長安縣問問,那裡有我們的熟人,只要他人在長安,就一準能找到。”
又道:“張籍這個人,有才名,性子孤傲,當年他出道時靠的是韓愈的舉薦,韓昌黎與我有些交情,少時我遞個帖子過去,他若得空,我們一起去見見他,有他一句話,這事就好辦的多。不過韓昌黎這個人口風緊的很,未必能討的了一句實話。這也不要緊,只要咱們去了,酒喝了,對外就可以打著他的幌子,他臉皮薄總不好意思說咱們扯謊。哈哈。”
摩岢神通道:“咱們遠道而來,沒有帶什麼像樣的禮物,見韓先生總不好空著手去,請知院遣一位小使去城中採買些禮。所費銀錢,我們來給。”
王炳臣道:“這是什麼話嘛,這裡是淄青平盧軍駐上都進奏院,和鄆州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二位來京公幹,這等小事豈敢勞煩。”
一旁陪侍的秦造眠說道:“禮已經準備好了,名帖已派人去遞。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