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張琦也覺得喪氣,喝了一肚子酒,卻只是談論兵法詩詞,要緊的話一句沒說,這飯吃的不明不白,有什麼意思。
李茂正在喝茶,見二人喪氣,笑道:“他不是當家主事的人,自然不好說什麼。”
青墨把手中剛接到的請柬翻來覆去地又看了一遍,問李茂道:“田家小娘子邀你去郊外田莊飲宴,你去還是不去?”
張琦不懷好意地笑道:“那自然要去嘍。”
青墨把一杯熱茶倒在了張琦的大腿上,後者心知失言,趕忙閉上了嘴。
田萁邀請,李茂自然是要去的,目的卻不是張琦想的那樣。田季安不肯見他不是因為人不在魏州,而是拿不住定主意到底見不見。
夜長夢多,李茂得給他再施加點壓力。
田興只是田季安的族叔,田興之父田廷玠和田季安的祖父田承嗣是親堂兄弟,但二人的政治理念卻決然不同,田承嗣主張割據地方,以保家族富貴。田廷玠卻主張獻魏博七州版籍於朝廷,結束地方割據狀態。
因為理念不同,田廷玠數度拒絕田承嗣的聘請,不肯在幕府效力,一輩子在地方州縣打轉。家風所及,田興也主張結束割據,歸順朝廷。
道不同不相為謀,田季安對自己這位族叔心存猜忌是肯定的,尤其是在他執掌魏博衙內軍後。
李茂現在揹負著噬主的惡名,這種人不要說在割據自雄的河北,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受待見。見這樣的一個人,田季安自然需要慎重。
這些天他一直在等待淄青方面的使臣,看看淄青新帥李師道給他開出什麼條件,從開出條件的薄厚上判斷有關李茂噬主的傳言究竟有幾分可信。
這決定著他是見李茂,還是借他一輛囚車,送他回鄆州。
田季安不肯見李茂,田興卻肯見,不僅如此,向來以足智多謀著稱的田萁還單獨約李茂出城去飲宴,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一個揹負噬主惡名的人和被他懷疑將要噬主的人混在一起,那能搞出什麼名堂?
下一步他必須得有所動作,或是見李茂,聽聽他的見解,或是把田興一家趕盡殺絕順道把李茂送回鄆州,以討李師道的歡心。
兩者之間,李茂賭田季安會選擇前者,原因無他,田興在魏博軍中素有德望,又掌握著衙內軍,暫時他還得罪不起,殺李茂容易,將來的麻煩事可不少,在賬算清楚前,他不敢貿然行事。
至於田興為何肯跟李茂攪在一起,自有他的算計。
李茂如時赴約,約會地點在魏博城外,依山傍水的一座田莊,魏博不比淄青有海鹽之利,財賦全靠農耕,又因青壯多在軍中,田地大片荒蕪,收入微薄,所得財賦即便不上繳朝廷也僅僅只夠供軍使用,本道官吏薪俸微薄,只能置辦田莊,廣蓄奴婢,自耕自食。
這處田莊佔地數百傾,四周修有土牆,牆內牆外皆挖有壕溝,溝邊植柳,遠望如綠龍環繞。田莊的莊門高大結實,十數名精悍的莊客持槍挎刀守衛在門外,牆頭上有遊卒巡邏,遊卒帶著弓箭。
整個田莊乍看猶如一座軍事堡壘。
莊客兇悍無禮,對青墨出示的請柬不屑一顧,竟攔門不讓進。
青墨和張琦都是急性子,瞪眼就要發作,李茂卻是微微一笑,手中托出一枚金鼻蟲道:“請將此物交於青墨姑娘,必有回應。”莊客哼了一聲,接了金鼻蟲入內,少時,一個身材窈窕,著百鳥紋碎花裙的少女就到了門前。
青墨眼睛一亮,驚問道:“你,你是,青墨?”
少女飛了他一眼,哼道:“昨日才見過面,你就貴人多忘事啦。”
青墨以手加額,自嘲道:“該死,我竟忘了你是個女子,嘖嘖,這搖身一變,可真是美若天仙啊,哈哈,哈哈。”
女青墨向李茂解釋道:“這些莊客不識字,認不得請柬,怠慢之處,請勿見怪。”
李茂微笑道:“無妨。”
下馬進莊,路上,女青墨伸出纖纖玉手,託著那塊金鼻蟲,唏噓道:“想不到過了這麼久,你還珍藏著這件東西,也不枉我們姑娘在此張羅邀請你。”
李茂道:“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人與人之間的友情就如陳年老酒,歷久愈醇。”
女青墨聞這話,哼了一聲,沒有搭腔,走了一程,把金鼻蟲丟還給青墨,原本一張笑臉忽然就寒了下去。
田萁襦裙加身,頂了一個造型繁複的髮髻,驚豔若仙子。
李茂卻差點沒敢認,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