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反之罪尚未揭露,論制,父親有罪,兒子不應該受牽連,臣以為目下非但不應該拆散他們,還應該催促他們早日完婚,以證天子的仁厚愛民,公正無私之心。”
李純驚道:“你果然這麼想?也好,王叔文尚有餘黨未肅清,眼下確實不宜操之過急。你的話朕準了,就以你為證婚使,催促他們趕緊完婚。”
秦墨聞聽李茂答應做王璞和田萁的證婚使,大驚道:“你腦袋讓驢踢了嗎,竟出這樣的餿主意。天子意圖籠絡魏博倒也罷了,你怎麼能答應做證婚使呢,她若知道,非得要恨你一輩子?”
李茂道:“你哪懂他的心思,他這是逼我給王叔文羅織罪名呢。”
秦墨搖搖頭道:“不解。”
李茂道:“不解不要緊,要緊的是趕緊聯絡御史上表彈劾王叔文。”
秦墨道:“真要置他於死地?”
李茂道:“不殺王叔文新朝怎麼能有新氣象,這是揚刀立威,非殺不可。你搞清楚了,要殺他的人是某人,我不過是替某人背黑鍋罷了。”
秦墨愕然道:“你們倆個……都夠損的。”
時隔不久,有御史上表彈奏,稱王叔文狂妄悖逆,結黨營私,開缺回籍太過寬縱要求皇帝召其回京,交三法司重新議處。
李純問四位宰相的意思,四人異口同聲要求將王叔文召回長安,交三法司論罪。
第343章 你待怎樣
李純遂降旨召王叔文、王伾回京,交三法司論罪,此刻距王叔文出京僅五日,王叔文車馬尚未到洛陽,聞聽此訊,自知難逃一死,遂在驛站投繯自盡。
此前不久王伾病死於被貶的路上,總算逃過一劫。
此後不久又有御史彈奏王叔文、王伾貪汙受賄罪,有司在二人長安舊宅的夾牆裡發現大量金銀、珠寶、玉石,合計不下二十萬貫。
罪證確鑿,李純勃然大怒,令將二人開棺戮屍,以為天下臣民戒。
受此牽累,柳宗元、劉禹錫等人先後在被貶的路上接到了新的貶書,叩謝天恩後,默默收拾行裝,向東向西,重新調整方向,踏上了新一輪被貶的征程。
王叔文畏罪自盡,被開棺戮屍,又被抄家,王璞也因涉嫌協助其父收受賄賂而被京兆府收監訊問。
許是牢中飯食不佳,或是長期沒飲酒的緣故,王公子出獄後精神有些恍惚,竟在回家的路上跌入街邊水溝,不幸溺亡。
長安縣仵作檢驗屍體後,奏報稱王璞是自絕於天下。理由一,大街寬闊,路上行人寥寥,其不走街心正道,偏要揀街邊樹林穿行,以至被樹根絆倒跌入水溝。理由二,剛剛開春,街邊水溝裡的積水僅兩尺深,完全不足以淹死一個成年健康男子。
綜上所述,王璞失足落水不是意外,而是他不滿朝廷對其父的處置,以死做無聲的控訴。
該縣縣令引經據典,要求天子請梟首以示眾。
皇帝言:“其父雖有罪,罪不及子孫。其或腹誹朝廷,朝廷卻不能無罪殺人。”駁回長安縣所請,命當地收斂土葬。
百姓聞言,皆稱頌新帝仁慈明睿。
王璞死後,李茂專程前往城外青泥驛見田萁,田萁笑問李茂道:“我與你命裡犯衝麼?”李茂道:“此話何意?”田萁道:“但凡遇到你,我總沒什麼好事。”
李茂道:“人是失足落水溺死,與我並無任何干系。”
田萁道:“有沒有你心裡清楚,何必跟我解釋。”又嘆道:“三次嫁人,三次嫁不成,怕是我命裡沒這福分。我打算在京城出家,你說我是削髮為尼好呢,還是皈依三清好呢。”
李茂道:“若塵緣未盡,不如皈依三清,將來還俗也方便。”
田萁睨了李茂一眼,幽幽道:“我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真像是做了場夢。”
李茂道:“夢才剛剛開始。”
田萁在與皇城一牆之隔的崇仁坊玄真觀出家,隨後遷居靖安坊東面的永崇坊玄真觀別院,替觀主看守花圃。這是一份很悠閒的差事,玄真觀的觀主並非愛花之人,她看中了永崇坊的一塊地,想據為己有,便建了這個花圃。
雖然太上皇也被臣工呼為萬歲,但和世間所有的帝皇一樣,萬歲只是一廂情願。人的性命終有窮盡,一日燈枯油盡,喊一萬遍萬歲也難挽逝者離去的腳步。
元和元年四月,太上皇李誦崩於興慶宮。
大唐掀開了新的一頁,李茂也開始了新的征程。
鴻臚寺卿賈耽拜相後,鴻臚卿一職一直空懸著,杜黃裳想讓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