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兒監督我。”
孟珠“哦”了一聲轉過去。
她站得一點也不老實。
先是探頭探腦地觀察書架上都有什麼書,後來大約是站得久了,之前受傷的右腿有些痠痛,她慢慢地把重心都換到左腿上。
不一會兒,左腿也累了,孟珠只好又把重心換回來。
燕馳飛坐在她背後,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回來已經十三年了,除了剛回來時恰好碰上父親燕靖的生死關頭,忙亂了些,一直都過得十分平靜。
他說服了弟弟燕驍飛晚三年參加科舉,自己取而代入,又幾乎是完全依照燕驍飛當年的軌跡走,說不定十月時會遇到大劫。
雖然他不似燕驍飛當年那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自信至少有九分把握能夠勝過兇徒,順帶還能查探前世弟弟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但,事無萬全,就像當初回來的時間,是他八歲時,父親出事的前一天半夜。因為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做任何佈置準備,只能採取最粗暴的辦法,在早上臨出門時裝作不小心把父親撞下長階摔斷了腿,讓父親不能陪同皇上出遊圍獵。
父親的命保住了,另一位武官卻替代父親,為了護駕,死在刺客劍下。
都說生死之事冥冥中自有註定,但那究竟是說一個人的命運無論如何不能更改,還是指如果註定某天有人喪命,不是原來那人,就是得另一人補上?
燕馳飛想了許多年也參不透其中奧秘。
他身為兄長,自然不能明知弟弟有事還置之不理,也實在不想再害多一個無辜的人,所以即便知道以身替代是個蠢辦法,也不得不為之。
也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些年燕馳飛雖然一直暗中關注孟珠,卻從來沒打算提前接近她。
要是到時候能夠平安度過,再親近她也不遲。
時間明明到了,燕馳飛卻不出聲,孟珠轉頭提醒他:“夫子,時間到了。”
燕馳飛回神,看到孟珠一臉期待的表情,心中好笑,面上卻不顯,只說:“那你就回去吧。”
又忍不住叮嚀她:“大晉律一共三十卷,對女子來說,日常處事有可能接觸到最多的,就是戶律這七卷。尤其是將來要嫁作冢婦的,屆時需管理家僕,田莊,還有商鋪,熟知律例,不光能夠律人律己,拿正主意,還能避免事端,於家族和自己都大有益處,你要用心些,知道嗎?”
孟珠嘴上乖巧應下,也認真聽進了心裡。
她嫁給燕馳飛,可不就是冢婦麼,只是前世她雖是正頭燕國公夫人,卻沒管過一天國公府的家,燕家有多少田莊她從來不知道,至於商鋪,都是老大燕鴻飛的,大蔣氏生的兩個兒子不能沾。
所以,學好這些,將來能派上多少用場還未知,但燕馳飛前世從來不對她解釋什麼,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孟珠感覺非常開心。
這個燕馳飛比前世的那個溫柔體貼許多。
孟珠捧著熱乎乎的臉蛋往外走,臨到門口瞥見靠牆的炕桌上擺著棋盤,心中一動,出門就拐去了茶水房。
燕馳飛以為孟珠回去了,不想半刻鐘後,她又進屋來,手裡還端著個茶盤。
孟珠聘聘婷婷地走到桌前,放下茶盤,捧起山水紋青花瓷蓋碗送至燕馳飛面前,“夫子請喝茶。”
燕馳飛不接:“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說吧,你想做什麼?”
心思被戳破,孟珠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請夫子教我下棋,我聽喬歆說,夫子師承號稱‘天下第一棋’的濟恆法師,棋藝超群,鮮少有人能勝過夫子。”
事蹟都是真的,只不是聽喬歆說的,好歹也是他前世的妻子,怎麼可能一點也不瞭解自家夫君。
燕馳飛指尖輕敲桌面:“你先說說看,為什麼想學下棋。”
行棋如佈陣,需要冷靜且周密嚴謹的思考。燕馳飛印象裡,孟珠性子活潑好動,可不是一個能靜下心來研習棋藝的姑娘。
孟珠把自己墜馬受傷,今年不能修習馬術,只能改選棋藝的事情講了一遍:“別人都學了一年了,我一點基礎都沒有,到時候學起來一定很費力,所以想請夫子教導我。”
雖然不是什麼大志向,但理由很充分,願望很樸實,燕馳飛願意滿足她。
剛準備接過茶碗,就見孟珠抖著手把蓋碗撂在桌上,然後雙手分別抓住兩隻耳垂直跺腳。
原來是茶水太燙,瓷器導熱,她捧久了手受不住。
燕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