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自然要惶恐地辭謝或是假惺惺地推脫實則心花怒放一番的,然則施靜面色卻十分平靜,只因她已經聽出這楚留香的弦外之音:想來他涉及的事件必然是極其兇險的,而這黑斗篷少年在其中十分重要,若是她因為什麼理由貿然牽涉其中,恐怕會有性命之虞。
送玉璧給她固然是個支開她的好辦法,卻也有以禮相待,感激甚至贊助之意。只不過這藉口找的倒是當真好。那“迎賓樓”的酒菜再高階,也抵不上這玉璧的一角,如此大的謝禮,倒是不由得令施靜啞然失笑,暗歎這話說得真是漂亮極了,明明是趕人的話,聽起來竟也如此感人,果然不愧是楚留香,真是有些意思。
她當下微笑著點了點頭,口中稱謝道:“既然如此,便多謝張兄美意,既然張兄近日事忙,我自是不好多做打攪,他日自當再備美酒,與兄共飲。”
楚留香微笑著抱拳施禮同她作別,施靜也回了禮,便徑直從門口退了出去。
門立刻便在她身後關閉了。
施靜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她看了看手中的玉璧,心中倒是忽然一動,想起件事兒來,腳下立時一轉,向著不遠處走去。
第17章 〇一七暗棋
這裡畢竟還是“快意堂”,是硃砂門的地盤兒。
即便那黑斗篷少年再如何厲害霸道,但是此刻他既然已經交由楚留香“處理”,硃砂門的人自然可以暫時不管他,只要負責把其他的事情善後就可以了。
作為一個算是在江湖中小有名氣的幫派,硃砂門的效率還是挺不錯的。
施靜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就見門外的空地上已經燃起了許多火把。遠遠望去,硃砂門的人正在那裡安撫賓客,處理客人和門人弟子的傷勢。
雖說好多人的身上都受了傷,但是這麼看下來,大家的行動卻也並不十分混亂,還算是井井有條。經此大變之後,能這麼快恢復正常,倒也值得讓人暗暗讚歎上一兩句。
施靜慢慢走過去的時候,就見那翠衫少年冷秋魂正站在人群中間,往來操持。作為一個江湖人兼生意人,他的臉上帶著十分職業化的微笑,雖然你知道他笑得很假,但是偏偏就沒有辦法討厭得起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人家是做生意的,最講究和氣生財,大家買賣不成仁義在,也無非如此。
當然,今晚的事情確實有些棘手,客人們被擾了興致不說,還受了不小的驚嚇,有許多更是受了傷。但是既然都是出來混的,這種事情本來就無法完全避免,再加上滿臉堆笑的冷秋魂打躬作揖地賠禮道歉,更是送上銀兩湯藥費,許多客人們怒氣衝衝地發、洩幾句不滿之後便也自己離去了。
當然,碰瓷兒的是哪裡都有的,好說話的都處理完了之後,剩下的總是有幾個刺頭兒。
施靜看著那些衣冠楚楚、年紀也不算小了的客商們居然不要臉面地在地上打滾兒,多少有些忍俊不禁,而冷秋魂的手腕兒就在這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了起來。
哪些是可以得罪的,哪些是得罪不起的,他簡直門兒清。然後根據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迅速採取不同的手段:比如有些要直接叉出去,有些就要用轎子抬出去。這一切他做得嫻熟而豪無遲疑,如此下來居然三下兩下間就處理得差不多了。
施靜站在一旁靜靜圍觀,心中愈發篤定自己這盤看人看得應該算是不錯,正想著該如何開口上前搭話,那冷秋魂卻早已經注意到了她。處理了手中最要緊的那幾件事務之後,便也不等施靜開口,他自己已經走過來,拱手施禮道:
“這位夫人,不知有何指教?”
夫人?
施靜愣了半刻,才明白自己這種懷裡抱著孩子的造型確實有些不太好定位,人家稱一聲“夫人”,也就是個尊稱罷了,不過這種莫名奇妙的彆扭感是神馬?
恩,不管了,應該會習慣的。
而且,考慮到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是“夫人”這稱呼要好些。似乎在古代、即便是在江湖之中,對已婚女子的限制都要比未婚女子少多了。披著“夫人”這個身份,想來很多事情都會方便許多。
想到這裡,她含笑答道:“敢問閣下可是冷秋魂冷公子?”
冷秋魂點了點頭道:“正是在下,不知夫人找冷某有何貴幹?”
施靜笑道:“妾身有要事相商,可否請冷公子借一步說話?”
冷秋魂微微一愣,但是他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後,卻也沒有拒絕,只抬手叫來個人吩咐了幾句,將這裡的事交給了他,然後便將施靜讓進了旁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