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方才不要傻傻地硬接這一掌了。戲是做足了,苦也是吃夠了。
甘藍無奈地搖了搖頭,努力直起身來,往附近的城鎮走去。
為了執行這個任務,混在華以沫與蘇塵兒之間,身邊的兩個手下都被她遣走,只說明瞭匯合地點。這傷,也只能先挨著了。
然而方走了幾步,耳邊忽然落了馬蹄聲。甘藍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抬起頭來,隨即眼底猛的一沉。
“你怎麼會在這裡?”
“籲——”
馬蹄高高揚起,隨即一陣亂踏,打著響鼻停在了甘藍身前。
馬背上的女子,定定望著甘藍半晌,神色被刷了半片陰影,在逆光裡並不顯得十分明朗。她聽到甘藍的問話,沉默了會,忽然唇角扯出一個笑來:“我為何不會在這裡?”
那笑極涼。沒有一絲溫度。看得甘藍的眸中光芒一晃,心也跟著一點點涼下去。
然而縱是如此,甘藍表面依舊不動神色,只沉了聲音道:“仲狄呢?”
“去了西邊尋我。”女子聲音淡淡。
甘藍凝視著逆光中的身影,眼睛半眯起來,話語一字一句地從那異常鮮紅的唇間吐露:“流霞,你這是在逼我。”
馬背上的人,正是之前被甘藍安排仲狄送往刺影樓的紅燭。
紅燭聽到甘藍的話,斂了斂眉,並沒有理會甘藍的話,只是兀自盯著甘藍,緩緩道:“仲狄說,你接了任務。”頓了頓,紅燭的目光沉下來,輕聲開了口,“要殺了華以沫和阮天鷹?”
甘藍挺直著背脊,聞言唇邊綻出笑來:“是又如何?”
紅燭攥著韁繩的手更緊,眉眼間多了一份隱秘的焦急:“你動手了?”
甘藍自然將紅燭的動作都收入了眼中,明白對方趕回來不過是為了質問她。這般想著,甘藍只覺得胸口像是穿了風,空蕩蕩地刮過,晃得一顆心都晃盪晃盪得顫。說出的話卻平穩如常。
“是。我動手了。”頓了頓,甘藍的話語輕下去,“你又待如何?”
紅燭眉眼間的焦急更加迫切。她一跨步從馬上翻□來,逼近甘藍,氣息有些急促:“你將她們如何了?”
甘藍望著靠近的紅燭半晌,隨即無謂地笑了笑,話語輕鬆道:“自然按任務執行。”
“那華以沫呢?”紅燭一時也顧不得甘藍身份,心急之下一把伸出右手按在了甘藍的左肩上。
甘藍身子一僵,偏頭掃過紅燭的手,又緩緩將視線移到紅燭臉上。
“流霞。”甘藍忽然輕聲喚道,身前的紅燭明顯怔了怔。
甘藍恍若不覺,繼續說了下去:“我們認識,有二十二年了罷。”
紅燭不明白甘藍為何會突然提起這個,一時沒有應話。
“你自小就仰慕蘇塵兒孃親,我一直知曉。”甘藍的眼底有甘藍看不懂的情緒一點點翻湧,似涼似冰,“她死了,你傷心了很久,我也知曉。而自從我取代她的位置後,你心裡對我存了芥蒂,連講話都客套疏離,這些我更是清楚不過。不過如今我才徹底明白……竟連她的女兒,她女兒情人的性命,都值得你為此來責問怪罪我了嗎?”
紅燭聞言一怔,下意識地鬆開了抓著甘藍肩膀的手。
甘藍的眉極快地蹙了蹙,眼神愈發奇怪。
紅燭注意到甘藍眉間一閃而逝的苦痛,視線掃過去,這才注意到對方姿態異常的左臂軟趴趴地垂著,看起來沒有一絲氣力。甘藍一驚:“你的手怎麼了?”
“怎麼了……?”甘藍輕聲重複了一遍,卻只是轉了話題,淡淡道,“你該問的,不是華以沫怎麼了嗎?”
紅燭沉默地抿著唇,沒有說話,閃躲著移開了視線。
此刻的氣氛,詭異得讓她覺得不適。甘藍眼裡波光搖曳動盪,像是起了霧。紅燭心想她許是失望了。事實上,她好像經常讓對方失望。只是這一次,又有點不一樣。望著甘藍明顯受傷的手,紅燭心裡閃過一絲暗惱。自從甘藍當上魑主後,就很少看到她再受傷,沒想到這次……也怪她粗心。
“華以沫如果死了,你會恨我嗎?”
正沉浸在思緒裡的甘藍,耳邊突然炸開一句話來,驚得她猛的抬頭望向甘藍。
對方神色平靜,唇邊照例噙著一抹笑,散漫地望著她。
“我沒心情同你開玩笑。”半晌,紅燭一字一句認真道。
甘藍聞言,露出一副失望的面容,之前眼底的複雜神色一點點收斂起來,只聽她話語隨意道:“這都被你發現了。她沒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