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一絲愧疚。她並未鬆開摟著蘇塵兒的手;反而不放心地低下頭望去。
懷裡的蘇塵兒,唇上鮮血已結成微褐色的痂;映襯著蒼白的臉色與未乾的淚漬,單薄得像是寒風中簌簌作響的花瓣;在某一刻就要吹落散入風裡。然而她的唇角卻抿出隱忍的弧度,盈盈水光瀲灩的眸裡,透著堅韌星芒。
“塵兒……”望著這樣的蘇塵兒;華以沫怔怔地喚了一聲。忽然又低下聲去,“對不起。”
聽到華以沫的話,蘇塵兒抬起眼來,對上華以沫的視線。
眼眶泛紅,依舊殘留著氤氳水汽,神色卻已清醒如常,那目光灼灼,望著華以沫半晌,方緩緩搖了搖頭:“不怪你。這是義父……的選擇。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我。”
“可是他畢竟是因我而死。”華以沫說著,有些不忍地閉了閉眼。
方才的場景,尚歷歷在目。
黃色煙霧騰起的一瞬,華以沫並不在意,只嫌惡地一手揮了衣袖,一手去捂口鼻。誰知手方動,身前已猛的竄起一股兇猛殺氣逼來,如寒風般席捲,鎖定了她身上氣機,讓她竟有種無所遁逃的感覺。殺氣到的也極快,華以沫臉色一變的同時,手腕一翻,銀針落入手中。與此同時,煙霧裡衝出一道藍色身影,一點寒光灼灼直奔自己喉嚨而來!對方動作之快,讓沒有防備的華以沫忍不住驚了驚。她下意識地就要往後退去,想要拉開一段距離,否則手裡的針根本不好施展。甘藍卻似料到了她的想法,前衝之勢竟然又快了快,眨眼就到了華以沫身前。
這一劍,鋒利如冰,堅硬似鐵,連煙霧都被刺開不得合攏。華以沫幾乎能感受到迎面拍打而來的冷厲寒氣颳著面頰,衣袍貼著身子往後獵獵飛揚。她的神色凝重,一念間心思百轉,想著如何避開這一招,卻發現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
這般想著,華以沫一咬牙,正準備拼著廢一隻手去硬接那一劍,一個人影已以更快的速度從身旁衝了過來。
那一瞬,華以沫好像感到身前的劍頓了頓。
這麼一頓間,那個身影已經衝到了自己與劍尖之間的縫隙裡,同時揮手向對方用盡全力拍去。
劍入身,劍勢兇猛。一頓後又被拍得向後飛去的女子猛的抽離,在半空裡濺飛一串鮮紅血珠,將淡下來的黃色煙霧都微微染了紅。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極短時間的事,變故出人意料。
華以沫沒有想到,阮天鷹竟然會衝過來為她擋這一劍。她並不願看到對方這般為她犧牲。並不是她偉大,而是她知道,這樣一來,痛的……只是塵兒。
她不忍心。
蘇塵兒聽到華以沫的話,眼神有片刻的飄忽。
“不要多想。”蘇塵兒垂下眸去,緩緩開了口,聲音因方才的哭泣依舊有些微啞。
“可是我連不讓雷振雲帶走你義父都沒做到。”華以沫咬了咬唇。
蘇塵兒沉默片刻,忽道:“也好。”頓了頓,“以雷家堡的實力,應該會很快將義父……送回阮家堡。”
“可是這樣一來,也不知他會說些什麼話,塵兒與阮家堡的關係,怕是會徹底被他扯斷了。”說著,華以沫蹙起眉來。
以雷振雲的手段,不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倒打上一耙。這對蘇塵兒而言,不啻於雪上加霜。
蘇塵兒聞言,沉默了會,眼底有倦意泛上:“義父一走……阮家堡如何,也不那麼重要了,隨他去罷。”
華以沫將蘇塵兒的神色收入眼底,心像被針刺般疼起來。她清楚,阮家堡作為阮天鷹的根基,若在之前蘇塵兒還能瀟灑地離開,事到如今已完全無法置之度外。華以沫心裡又想起之前雷振雲的話,忽道:“塵兒莫要聽方才姓雷的胡言。”
“我知道。”蘇塵兒略一頷首,目光移開去,望向雷振雲帶著阮天鷹消失的方向,輕聲道,“我沒放在心上。”
“嗯。”華以沫低低應了,摟在蘇塵兒腰間的手愈發緊了緊。
蘇塵兒並未推拒,半倚在華以沫肩頭,疲倦地閉起了眼睛。
夜雨在曙光染亮天際邊緣的時候終於漸漸停了。
草葉沾著露珠,有日光穿透雲層,一點點探出頭來。
“咳咳……”
甘藍強壓下喉嚨裡泛起的腥甜,望著軟軟垂著的左臂,苦笑了下。
沒想到阮天鷹下手這麼狠,左肩的骨頭看來是裂了,身體裡的氣血也翻湧得厲害。看來對方是從一劍裡看出自己的實力遠高於華以沫,想幫她絕了她這個後患才運足了十足功力。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