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兀自撐起了身子,掃了一眼街道上躺著的兩具屍體,自言自語道:“又要處理這種麻煩事了。”
話落,腳尖一點,青色身影已飄然從空中落下。
客棧裡。
華以沫坐在桌旁,將自己的木匣開啟放在桌上,露出裡面粗細大小不一的十三根金針。她並沒有馬上拿開按著傷口的錦帕,只是抬頭望向站在一旁的蘇塵兒,沉吟了會,道:“塵兒可否幫我去取些熱水上來?”
蘇塵兒掩了掩眸,不過眨眼間便重新將視線望了過來,隨即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華以沫的右手,然後緩步走出了房門。
華以沫見蘇塵兒離開,眼底有些放鬆下來的神色,這才連忙坐在了凳子上,拿開了錦帕,露出右手手心來。
白皙的手心,被那一層近乎墨色的稠綠所覆蓋,甚至不像是鮮血。華以沫的臉在燭光下白得幾近透明,眉間籠罩著一抹寒意。她望著自己的手心,眉緊緊皺起來,伸出左手去取金針。當金針被拈在指間,華以沫的手卻有些顫意,唇色也愈發白。身體裡的寒意一浪高過一浪,雖然被她勉強壓制在右臂,如今卻隱隱有擴散至全身的趨勢。整條手臂至此已完全失去知覺,連左手的行動力也因此受了些許影響。華以沫不敢再拖,深吸了口氣,凝了神,手裡金針飛快下落,刺在虎口邊上。
金針入體,有晦澀的滯礙感傳來。手心硬的像是一個冰塊。華以沫的眉皺的愈發緊,略一用力,才終於將金針更刺深了一分。與此同時,手心裡又有那異色液體緩緩流出來,像是被冰刺般痛意難當。華以沫臉上神色隱忍,一咬牙,已又飛快取了兩根金針刺入了手心穴道里。
隨著三根金針入手,華以沫擱置在桌上的右手微微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額頭有冷汗順著眉梢滴落,卻至一半已帶著霜色蒸發。身體像是沉入泥淖一般,胸口窒悶,身體裡的寒意卻一陣比一陣更烈。華以沫咬著唇,拿起最後一根金針,用盡全力壓制住懸在手心上忍不住要顫抖的左手,努力找尋著自己要刺的穴位。她能察覺到連自己的呼吸都帶著一股冰冷白霧,身子僵冷得厲害。五臟六腑也刺痛得難耐。手指幾乎要捏不穩那根小小的金針。
心底有焦慮隨著時間過去緩緩浮出水面。
要快些,快些才行。
走廊上。
蘇塵兒安靜地靠著欄杆,手裡端著一盆猶在冒著霧氣的熱水。她望著幾步開外的房門,裡面飄搖的燭光下映照出一抹淡淡人影。蘇塵兒面上並無多少表情,瞳孔幽邃如舊,只是這般望著門上映出的人影。只是她的手緊緊攥著熱盆邊緣,唇線緊抿成沉默的弧度。走廊上只有黯淡的幾盞燭火掛在牆上,蘇塵兒整個人大半個人隱在黑暗之中,加之身上穿著黑衫,更是不注目。她的視線飄忽深邃,像是一個並不能勘破的讖語。
忽然,一聲脆響從房間裡傳來,是瓷杯摔破的聲響。房間裡的人影伏了下去,似是趴在了桌上。
蘇塵兒臉色微微一變,腳已下意識地邁出,卻似想到了什麼,一頓後還是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安靜。只有微微弓起的背在燭光下映入蘇塵兒的瞳孔之中。
時間流淌變得極其緩慢,一切像是被定了格,門裡門外,各自隔絕成兩個寂靜世界。
直到半晌後,房間燭光映照下的人影站了起來,蘇塵兒才邁開了腳步,走到了門前。
“華以沫。”
蘇塵兒輕喚了一聲。不過一會,門便被“吱呀”一聲打了開,露出華以沫帶著笑意的臉來。
“塵兒回來了?”華以沫應了一聲,開啟門讓端著臉盆的蘇塵兒進了房間,然後將門關好。她儘量剋制著不讓自己的腳步顯得太過虛浮,緩步走到臉盆前,將右手伸入了水中。
“可還好?”蘇塵兒低低問了聲,視線掃過房間,一眼便發現了地上碎裂的茶杯。
“無事。”華以沫點頭應了,看到蘇塵兒的視線,出聲解釋道,“施針的時候不小心打翻在地的,剛要整理,塵兒就過來了。”
蘇塵兒嗯了一聲,也不多說,只彎腰將破裂的瓷片撿了起來,放回了桌上。那裡有未來得及收好的金針以及那塊浸透了詭異色澤的錦帕。正放好東西,華以沫已經走了過來。
她的神色有幾分踟躕,似是下了決定,望著蘇塵兒的背影開了口:“我身體裡還有些毒素未清。今夜塵兒睡床上罷,我就在桌上趴一會。”
聞言,蘇塵兒轉過身來,望向華以沫。
華以沫本以為蘇塵兒會說些什麼,但對方只是沉默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