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些寒意。她記得阮家堡的風茜好像一直因為阮君炎那傢伙的緣故對塵兒心存敵意,趕出塵兒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將塵兒的侍女折騰成這般模樣,不是存心讓塵兒難過麼?
“這麼狠,竟然毀人容貌。”一旁的天逸有些咋舌,頓了頓,忽道,“聽暮煙說,她身體裡的毒素好像會害人 ?'…'”
“嗯。的確如此。”華以沫頗有些頭疼的模樣,“她的身體浸泡過毒藥,母蠱生長極快,因此她的血裡有許多母蠱產的卵,一旦旁人沾上,眨眼間就能將人置之死地。唯一的辦法是將母蠱引出殺死,這倒也不是沒辦法,只是我雖有三四分把握保住她的命,但……那已毀的容顏,怕是也無回天之力。”
天逸聞言,不由想起了紫珊,忍不住嘆出一口氣來:“也是。紫珊只因灼傷了背,便受了如此之大的影響,險些釀成一個悲劇,這位姑娘不過這般小的年紀,正是風華正茂時突然遭遇了這樣的災難,接下來漫長的生涯裡許是生不如死。”
“嗯。”華以沫面色沉重地點點頭,“我擔心的就是如此。且她又是因為塵兒才遭受了如此大的磨難,若是任由其發展,塵兒再如何淡泊心性,這般狀況,卻也是除不去心裡的毒瘤。”
“這……”天逸也知道華以沫所慮並非杞人憂天。之前一路進了白虎堂,眾人見到他過來,神色頗有些奇特。他本不解,直到方才見到女子的一瞬後才恍然。那些人肯定是猜到他是來為對方醫治,心裡都並不看好。好一些的尚因禮貌忍耐著,稍微隨心點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嫌惡鄙夷,也不乏驚懼之人。芸芸眾生,又有幾個能偏離美醜之念。
這般想著,天逸的餘光正瞥見華以沫凝視著蘭兒深思的神色,不由心底一驚。
不等天逸細細辨別華以沫的意圖,華以沫已經從蘭兒身上收回了視線,朝他平靜道:“紙上的藥材,天先生儘快幫我準備好罷。”
“嗯。”天逸頷首,踟躕了會,方出口問道,“不知華姑娘對此事有何打算?”
華以沫目光有些深邃地瞥了一眼天逸,出口的語氣卻是如常:“怎麼,天先生很關心?不如留下來一起幫我?”
“那,那倒不必。”天逸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見華以沫不鬆口,也識趣地不再多問,告辭道,“等晚上我將藥材準備妥當便給華姑娘。”
“那自然再好不過。”華以沫頷首應了,想了想又道,“不知這噬血樓可有石室之類的地方?這裡實在有些不便,在此之前我不想蘭兒見到別人。”
“西邊有個林子,再往裡走上百步,便有一處壁草,後面則是石洞,很是隱秘,華姑娘可以去那裡。”
“我知道了。”華以沫的視線忽然對上天逸,神色堅定,“我會將人帶過去,但你不得和任何人說起。”頓了頓,“尤其是塵兒那裡,把口風關嚴一點,否則……”華以沫說著,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難保我不會將蟲蠱取出來放養到神醫堂去。”
天逸聽到華以沫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搖了搖頭,乾笑道:“自然不會。我什麼也不知道。”
華以沫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重新望向緊閉著眼的蘭兒,抿著唇沒有再說話。一雙眼睛裡神色閃爍不定。
黑暗的意識裡漸漸有了光,身上的知覺也跟著一點點回到了身體裡。
蘇塵兒幽幽醒轉時,也是近兩個時辰後的事了。
她半睜開眼,模糊間,腦海裡有之前的畫面一幕幕飄來。
正怔忪間,耳邊忽有聲音響起:“蘇姑娘,你醒了?”
蘇塵兒有些困難地偏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這幾日一直伺候她和華以沫的侍女。對方說著轉身快步去倒了一杯水,走回床邊遞予她:“蘇姑娘渴了罷?喝點水。”
蘇塵兒撐著身子仰起來,低頭將水喝了。
“蘇姑娘可還有什麼需要?”
蘇塵兒聞言,靜默了會,就在對方以為她不再說話時,方突然道:“華以沫現在在哪裡?”
對方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華姑娘被白堂主找去後就並未回來過,我也不是太清楚。蘇姑娘可是找她有事?不如……我替蘇姑娘去打探下?”
蘇塵兒垂眸思忖了番,掩下了眼底神色,片刻搖了搖頭,語氣波瀾不驚:“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說著,她掀開了蓋在身上的錦被下了床。
侍女見狀,有些不放心:“可是白堂主說蘇姑娘需要好好休息……”
“不礙事。”蘇塵兒俯身穿鞋子,出口的聲音聽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