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蘇塵兒直起身來,將散落在身前的青絲捋到了肩後,露出一張輪廓清冷的面容來。那眉眼間,似醞了些許冬日的涼意,幽深清寒如雪飄零。
侍女瞥見,不知怎的覺得醒來的蘇塵兒與平常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只是她也不敢再攔勸,任由蘇塵兒踏著腳步邁出門去。
蘇塵兒先去了白虎堂。前堂已經被清理了乾淨,只是空氣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沒有散去。許是方才如同地獄般的場景,此時大堂裡並沒有人願意待著。蘇塵兒正欲折返,路過的一個年輕男子出聲喚住了蘇塵兒:“蘇姑娘可是找白堂主?”
蘇塵兒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出口問道:“你可有見到華姑娘?”
“華姑娘啊,她一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白虎堂。”
蘇塵兒沉吟了片刻,又道:“那之前……那位來到白虎堂的姑娘呢?”
男子聽蘇塵兒提及蘭兒,臉色明顯變了變:“可是那位相貌有些……有些駭人的姑娘?”說到後面時,男子的臉上下意識隱了一抹後怕。
蘇塵兒在聽到男子的話時眼底神色晃了晃,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她也走了。”男子並不知曉蘭兒與蘇塵兒的關係,因此放心地舒了口氣道,“幸好離開了,否則也不知會不會有人再受害。方才大堂的景象……簡直可怖如人間地獄。”
蘇塵兒垂在身側的手被衣袖罩著,已攥得有些泛白。
男子見蘇塵兒忽然不說話了,疑惑道:“蘇姑娘?”
蘇塵兒聽到男子喚她,這才抬起頭來:“她可是與華姑娘一道離開的白虎堂?”
“那時我不在,只是之後聽人提及,華姑娘與那個人都走了。說起來好像是差不多的時段,許是一起走的罷。”男子說著,似想到了什麼,又道,“那人身上似是中了毒才會如此。我見方才神醫堂堂主也被白堂主請了過來,想必與華姑娘一同來為對方醫治的。哎,要我說,如何能醫得好呢,都成那個樣子了……”
話至一半,男子忽然感到身上起了些許寒意,連忙頓住了話頭,正對上蘇塵兒幽邃的目光,心裡一驚,不再說話。
蘇塵兒不再理會男子,毫不猶豫地轉身往神醫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顆心,卻在男子的話語裡,一直往下落去。
她並不會自欺欺人,在此之前,便也想到了這些。就算華以沫將蘭兒身上的毒解了,可是之後呢?蘭兒還這樣年輕,在之後的幾十年來,難道就要頂著那樣一張臉生存嗎?這樣……對她不公平。也太痛苦。
可是,即便是不公平。自己竟也沒有絲毫辦法。
這些,她能想到,華以沫自然也能想到。
而以華以沫的性格,會選擇怎麼做,似乎並不難預料。
想到這,蘇塵兒的腳步愈發加快了些。眼底斂了陰雲沉沉,揮散不去。
天逸沒有想到蘇塵兒尋來得這麼快。
他方回神醫堂不過一個多時辰,正忙著按著華以沫的單子取草藥,便有人來報,說蘇姑娘在神醫堂外等候。
天逸第一反應是讓人回稟說自己不在。不過一想到蘇塵兒並非這般好糊弄,若是讓她戳穿了,自己實在是未見面已心虛,更是對自己不利。
念及此,天逸只能糾結著神色,讓手下把蘇塵兒請了進來。
蘇塵兒邁入前堂時,天逸已經率先坐在了椅子上,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意,朝蘇塵兒伸了伸手示意:“蘇姑娘光臨寒舍,不甚榮幸。請坐。”
蘇塵兒的視線淡淡地瞥過來,沒有說什麼,緩緩坐了下來。
天逸只覺得那一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冷硬得很,當下連忙穩了自己的心神,自以為平靜從容地開了口:“不知蘇姑娘過來神醫堂,所為何事?”
“我方才去了白虎堂,聽聞之前天先生也被白堂主喚去過。”蘇塵兒沉吟了會,視線在天逸臉上打量了一圈,目光通透如明鏡。
天逸料到蘇塵兒會這般問,按之前琢磨好的話語道:“的確有此事。不過在下學識淺薄,不如華姑娘,因此其實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是麼?”蘇塵兒淡淡地揚了揚尾音,“那不知天先生可知曉華以沫人在哪裡?”
天逸面色如常地搖了搖頭:“這倒不知。我很早就回來了。”
蘇塵兒聞言,靜默了會,目光望得天逸有些發虛。
片刻後,蘇塵兒忽然開了口:“華以沫身上草藥並不多,若是要替蘭兒解毒,想必免不了要些草藥。在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