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紛繁如同潮水般退卻無痕。
不知過了多久,蘇塵兒心念一動,方緩緩睜開了眼。
所有畫面復又聚攏,顯現在眼前。
阮君炎躺在地上,唇角流出血來,朝蘇塵兒伸出手,喚道:“塵兒……”
“原來是這樣。”蘇塵兒面色平靜地望著受傷倒地的阮君炎,低聲自言自語道。
“情郎死了,也沒那麼難過嘛?”耳邊輕笑聲響起。
蘇塵兒卻恍若未聞地舉起手中劍來。
“也許只有這個方法了。”蘇塵兒喃喃道,然後將劍橫在了自己潔白的玉頸上。
“沒我的允許,你要做什麼!”這回,連華以沫的臉上都有些微微變色。
蘇塵兒卻全然不理會兩人。
唇邊綻開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蘇塵兒並不抬眼望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沉靜地彷彿不過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不要——”
在阮君炎驚恐的聲音裡,蘇塵兒右手一個用力,鋒利的封靈劍已經划向脆弱的喉嚨。
所有一切瞬間煙消雲散,歸於虛無。
蘇塵兒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坐在白霧之中,方才所歷經的一切不過似一場夢。
一夢。百態。
只是許是夢的多了,且皆是一些不好的記憶,精神便顯得有些疲累。
蘇塵兒勉強撐起身子,鎮定了下心神,開始打量起來周圍。
身旁的白霧比來時消散不少,只餘下淡淡的一層,已經可以看到身邊十餘米外的事物。
蘇塵兒皺了皺眉,開始往前走去。
走出沒多久,她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如石像般站立在白霧之中。只是那唇角不知怎得竟帶著一絲血跡,緊閉的睫毛顫得厲害,額間冷汗遍佈。臉上神色浮動,極為掙扎痛苦。
蘇塵兒走到正陷在幻境之中的華以沫身旁,靜靜凝視著。
忽然,那臉上,顯出害怕恐慌之色來。仿若一個幼童做了噩夢,輪廓也緊跟著染上一層無盡悲痛之意。只是片刻之後,便被恨意所取代。
“殺了你……殺了你……”
喃喃的話語從華以沫的唇間流露出來,聽來甚是疹人。忽然蘇塵兒眼神一凝,發現華以沫的耳朵處,也開始緩緩流下兩行血來。
蘇塵兒記得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關於崢嶸幻境的隻言片語。上面這般評價道:“崢嶸幻境。夢中之夢,層層疊疊,愈深愈險。”即時間愈久,入夢愈深,自拔愈難。書中也道,唯有→←拋卻心中愛恨嗔痴,心無雜念,也無所執,方能從中發現異常,並透過親手殺死夢境裡的自己得以醒轉。蘇塵兒心性淡薄,平生執著之事也寥寥無幾,因此入夢並不深,才會讓她在短時間內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而一旦確定所處並非真實,下手又毫無粘連,醒轉過後只覺得有些疲憊,心神並無很大損傷。
而若是持續下去,那人便會隨著夢境的深入耗幹心神,導致七竅流血,到最後便是心脈斷裂而亡。且沉入崢嶸幻境的人並不能被喚醒,若是強自如此,只會迅速導致渾身血液逆流,加快心脈斷裂。
蘇塵兒望著華以沫,輕輕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憐憫,還是決定幫助華以沫儘量鎮定心神,至於之後的造化,也只能順其自然。
想到便做。蘇塵兒扶著華以沫,讓其緩緩坐倒在地。然後自己也跟著坐在了華以沫的對面,伸出手,輕輕執起了對方那冰冷的雙手。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蘇塵兒眼觀鼻,鼻觀心,輕啟朱唇,開始對著華以沫緩緩念起清心咒。
“雖然崢嶸幻境裡外界的因素被隔絕到了最低,然而一些聲音還是可能有些許進入。”古籍裡對崢嶸幻境的猜測也止於此。書中道,既入幻境猶如入夢,那夢中之人方能聞得聲音,幻境中人也方可聞得才對。只是能聞得多少,並不十分清楚。然雖只是如此,蘇塵兒也知這是此刻唯一可行的辦法,權且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支援,三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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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