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衝動的瘦姑娘,那胖婦人稍稍沉著一些,門裡隔著屏風。她看不到裡頭的客人,只看流玉的衣著打扮,分明是個丫鬟,但頭上的簪子已經叫她挪不開眼了。
這等好東西。竟然便宜了一個下人,胖婦人心中不齒,卻對裡頭的主人越發好奇起來,道:“我們習慣這間雅間了,你們不走也無妨,我不介意共用一間。”
流玉一怔。臉皮如此之厚,倒是歎為觀止,她面無表情地拒絕:“我們主子很介意。”
這話一摞下,火藥味更加濃了。
兩邊對峙著,樓梯上又是一陣匆匆腳步聲,流玉越過那群人望去,見了來人,面上一喜。
李德安家的與寶槿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媽媽,應是打算與楚維琳請安之後再去尋人的,哪知到了雅間外頭,竟然遇見了這樣的情況。
李德安家的硬擠了進來,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體?”
流玉簡單說了兩句,李德安家的便有數了,與那店小二道:“你不引著客人去空的雅間,站在這兒是什麼道理?怎著的,見我們是外來路過的,改明兒就要離了渝州,而她們是本地的常客,往後還要靠她們照顧著些生意,不敢得罪了,就要欺到我們頭上來了?”
店小二的小九九被說穿了,臉上尷尬不已,連連拱手賠罪。
楚維琳聽見李德安家的聲音,便戴上了帷帽,起身繞過屏風走了出來,道:“既然媽媽來了,我們便走吧,左右不會再來了,何必在這兒壞了心情。”
瘦姑娘一聽這話,以為楚維琳怕了她們,立馬接了一句:“算你有點眼色,下回管教好這群奴才,免的得罪了貴人都不清楚。”
幾位媽媽臉拉得老長,可楚維琳不發話,她們也不能出手教訓,心裡忿忿不已。
楚維琳打量了那婦人與姑娘一眼,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翡蘭說的陳夫人,她微微勾了勾唇角:“陳夫人?”
胖婦人挺直了腰板,眼睛上挑,得意洋洋道:“你認得我?”
楚維琳輕輕笑了一聲,偏過頭與流玉道:“果真和那婢子說的一樣,俗不可耐。”
流玉撲哧笑了,扶了楚維琳的手,道:“她是見過世面的,這點兒眼界還是有的。”
陳夫人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要喊打喊殺,無奈帶來的兩個婆子在李德安家的幾個跟前根本不夠看,只能跳著腳讓楚維琳施施然離去。
酒樓外頭,轎子已經備好了,李德安家的請楚維琳上了轎,卻不肯再依著之前的安排,只讓其他婆子們去尋人牙子說話,自個兒寸步不離的跟著楚維琳,就怕再遇見這種不講理的人,流玉和寶槿在身材體格上壓不住。
見轎子裡頭沒什麼動靜,李德安家的低聲問流玉:“奶奶沒有吃虧吧?”
流玉笑著搖了搖頭:“媽媽來得湊巧,無事的。放心吧,奶奶才不會與那等人置氣,沒的墜了身份。”
李德安家的連連點頭,又道:“仗著自個兒有些銀子,就在城裡橫著走,也虧得這是渝州城,若在京裡,不曉得會叫多少人笑話了。說起來。渝州有這種人,金州那兒怕也不少。”
寶槿湊過頭來,道:“這要是遇到與她們計較的,豈不是要倒大黴了?”
李德安家的眯著眼兒笑:“姑娘說得不錯。那陳員外也就是有些銀子,上上下下卻都是白丁,若遇見有官家計較,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只不過大多數都和我們奶奶一樣。不想失了身份,只當看一場笑話。”
楚維琳隨性看了幾家首飾胭脂鋪子,除了有幾樣還不錯,其餘的都差了些,也難怪翡蘭會一口咬定,這城裡的工匠做不出那樣的金簪來。
渝州最大的金石鋪子是家老字號,楚維琳特地去逛了逛。
掌櫃的見她們一行人衣著光鮮,趕忙引入了雅間,待客的娘子上了香茗茶點。
那娘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楚維琳沒有摘下帷帽。娘子看不清她的打扮,只瞧見她手腕上的玉鐲子清透,並非一般的東西,而跟著的丫鬟婆子所戴的首飾也都是好物,娘子的心往下一沉,這樣的客人,店裡能如她眼的東西怕是不多的。
有了這樣的認知,娘子也不用楚維琳吩咐,一面讓人去取一套最好的頭面出來,一面與楚維琳攀談。
“這位夫人甚是眼生。”
楚維琳笑著道:“我今日才到的渝州。聽說這鋪子是渝州最好的,才來看一看。”
娘子謙虛了幾句,把取來的頭面呈給楚維琳看。
楚維琳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