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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面裝滿了動物?你以為自己是諾亞還是什麼?〃父親肯定沒有刮鬍子,頭髮凌亂。母親會看著天,把我擁進懷裡。我想像了十幾條救援船上的情景,各種甜蜜團圓的畫面。那天早晨,地平線可能朝一個方向彎曲,而我的嘴唇卻堅定地朝另一個方向彎曲,彎成了一個微笑。

可能這聽起來很奇怪,但我確實是在很長時間以後才去看救生艇上正在發生什麼事。鬣狗襲擊了斑馬。它的嘴是鮮紅的,正在啃一塊皮。我的眼睛自然地開始尋找傷口,尋找被襲擊的部位。我害怕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斑馬斷了的腿不見了。鬣狗把斷腿咬了下來,拖到了船尾,斑馬的身後。一塊皮鬆鬆垮垮地掛在外露的殘肢上。血還在滴。受害者耐心地忍受著痛苦;沒有做出引人注意的抗議。它在慢慢地不斷地磨著牙,這是惟一能看得見的痛苦表示。震驚、厭惡和氣憤猛然傳遍我全身。我恨透了鬣狗。我想要做點兒什麼,去殺死它。但我什麼也沒做。我的憤慨沒有持續多久。這一點我必須老實承認。我不能對斑馬長久地表示憐憫之情。當你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你的同情便被恐懼和求生的自私渴望磨鈍了。它非常痛苦,這太讓人傷心了——它這麼高大,這麼強壯,它受的折磨還沒有到頭呢——但我無能為力。我感到它很可憐,然後便不再想這件事。我並不以此自豪。我很抱歉,我對這件事如此麻木不仁。我仍然沒有忘記那匹斑馬和它所忍受的痛苦。沒有哪一次做禱告時我不想到它。

仍然不見〃橘子汁〃。我又將目光轉向了地平線。

那天下午,風大了些,我開始注意到救生艇:儘管它很重,卻輕輕地浮在海面上,毫無疑問,這是因為船上沒有滿員。幹舷很高,也就是水面和舷側的之間的距離很大;只有狂暴不羈的大海才能將我們淹沒。但這也意味著無論船的哪一頭迎著風,都會轉變方向,讓舷側對著海浪。碎浪像拳頭一樣不斷在船殼上敲打,而大浪則會讓船先向一邊傾斜,再向另一邊傾斜,令人厭倦地晃來晃去。不斷的顛簸讓我感到噁心。

也許換個姿勢我會感覺好一些。我從船槳上滑下來,回到船頭,面對海浪坐著,左手是船體的其餘部分。我離鬣狗更近了,但它沒有動。

就在我深深地呼吸,集中精力消除惡心的感覺時,我看見了〃橘子汁〃。鬣狗看著我,但沒有動。〃橘子汁〃進人了我的視線。她沒精打采地坐著,兩隻手抓著舷邊,頭低低地埋在兩隻手臂之間。她張著嘴,伸出舌頭。她顯然在喘氣。儘管我忍受著這場悲劇的折磨,儘管我感覺不舒服,我還是笑出了聲來。那一刻〃橘子汁〃所有的表現都說明了一件事:暈船。一種新物種的形象躍人了我的腦海:一種罕見的能夠航海的猩猩,還是個新手。我又恢復了坐的姿勢。可憐的東西看上去像人一樣不舒服!在動物身上看到人的特徵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這在猿猴和猴子身上很容易看到。猿猴是我們在動物界最清晰的鏡子。我又笑起來。我用雙手捂住胸口,對自己的感覺感到非常驚訝。噢,天啊。這笑聲就像一座快樂的火山,正在我心中爆發。〃橘子汁〃不僅讓我高興了起來;她還承擔了我們倆的暈船感覺。我感覺好多了。

我又開始仔細搜尋地平線,心中充滿了希望。

除了暈船暈得要死以外,還有一件關於〃橘子汁〃的事讓人驚奇:她沒有受傷。而且她背對著鬣狗,似乎感到自己很安全,不必理睬它。這隻救生艇上的生態系統確實讓人困惑不解。在自然環境中斑點鬣狗和猩猩不可能相遇,因為婆羅洲沒有鬣狗,而非洲沒有猩猩,因此我們不可能知道它們會如何相處。但是,當這些住在樹上以水果為食的動物和熱帶稀樹草原的食肉動物來到一起時,它們會如此清楚地劃清各自的生態龕,不去注意對方,這種情況即使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似乎可能性也很低。猩猩在鬣狗聞來肯定是一隻獵物,儘管是一隻奇怪的獵物,一隻因為會形成巨大的毛團而被記住的獵物,但是味道比排氣管要好;值得在樹叢附近尋找。鬣狗在猩猩聞來肯定是一隻食肉動物,是一隻榴蓮偶然掉在地上時警惕的原因。但是大自然永遠會引起我們淳

訝。也許事情並非如此。如果山羊能夠和犀牛友好相處,為什麼猩猩就不能和鬣狗友好相處呢?這在動物園裡一定會大受歡迎。得豎起一塊牌子。我巳經能看見牌子上的字了:〃親愛的遊客,請不要為猩猩擔心!它們待在樹上是因為它們住在那裡,而不是因為它們害怕斑點鬣狗。請在它們進食時或太陽落山,它們口渴時回來,你們就會看見它們從樹上爬下來,在地面上四處走動,完全不受鬣狗的騷擾。〃父親會著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