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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會讓人對山坡的坡度有一個錯誤的印象。小島很低矮,這我巳經說過了。山坡很平緩,高度大約有五六十英尺。但是對於我當時的處境;這個高度的山坡就像一座大山一樣赫然聳立。那棵樹更誘人。我注意到了那片樹陰。我試圖再站起來。我終於蹲了起來,但一開始站,我的頭就開始暈,身體無法保持平衡。即使我沒有倒下去,我的腿也沒有一點兒力氣了。但是我的意志非常堅強。我下定決心要向前走。我向前爬著,費力地移動著,虛弱地跳躍著來到了樹前。

當我爬進斑駁的閃著微光的樹陰,聽到風吹樹葉發出的又幹又脆的聲音時,我知道自己再也不會體驗到如此巨大的快樂了。這棵樹沒有內陸那些樹高大茂盛,而且因為生長在山脊這一側,更多地暴露在自然環境中,它有些矮小,不像其他樹那樣長得勻稱。但它仍然是一棵樹,當你在海上迷失了這麼久以後,能看見一棵樹,真是太好了。我歌唱那棵樹的光榮,它從容不迫的絕對純潔,它十分耐看的美麗外表。噢;要是我能像它一樣,植根於大地,但每一隻手都高高地舉起,讚美上帝,那該多好!我哭了。

就在我的心頌揚安拉的時候,我的大腦開始注意安拉的作品。那棵樹的確是直接從海草叢中長出來的,就像我在救生艇上看到的那樣。地上沒有一絲土壤的痕跡。要不就是土在更深的地方,要不就是這棵樹是一種奇妙的共生體,或者說寄生樹。樹幹大約有人的胸脯那麼寬。樹皮是灰綠色的,又薄又滑,而且非常軟,我能用指甲在上面留下劃痕。心形的樹葉大而闊,頂端是尖的。樹冠和芒果樹一樣,是渾圓的,非常可愛,但它不是芒果樹。我覺得它聞上去像鈍葉康達木,但又不是鈍葉康達木。也不是紅樹。也不是我見過的其他任何樹。我只知道它非常漂亮,是綠色的,枝葉繁茂。

我聽見一聲咆哮。我轉過身。理查德·帕克正在救生艇上打量著我。他也在看著小島。他似乎想上岸來,但又害怕。最後,吼叫了好幾聲,來回踱了好幾次以後,他從船上跳了下來。我把橘

紅色哨子放到嘴邊。但他並沒有想襲擊我。僅僅保持平衡已經很困難了;他像我一樣兩腳站立不穩。前進時,他四肢顫抖,緊貼著地面朝前爬,像一隻剛出生的小虎崽。他與我保持著很長一段安全距離,向山脊跑去,消失在小島的內陸深處。

我吃東西,休息,試圖站起來,總的來說,沉浸在極度快樂之中,就這樣度過了一天。用力太猛時我會感到噁心。而且我一直感到腳下的地在搖晃,我要跌倒了,甚至在我一動不動地坐著時也是如此。

傍晚,我開始擔心理查德·帕克。既然環境和地方都改變了,我不能肯定他碰到我時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我不情願地爬回到救生艇上,這完全是為了安全。無論理查德·帕克佔據島上多大的地方,船頭和油布仍然是我的地盤。我尋找著能讓救生艇停泊的地方。顯然,海岸上覆蓋了厚厚一層海藻,因為除了海藻我什麼也沒找到。最後,我把一支槳柄朝下深深地插進海藻叢裡,再把船系在槳上,就這樣解決了停船的問題。

我爬到油布上。我已經筋疲力盡了。因為吃得太多,我的身體已經用盡了力氣;因為運氣突然改變,我的神經緊張起來。一天結束時,我模糊地記得聽見理查德·帕克在遠處咆哮的聲音,但是濃濃睡意征服了我。

夜裡醒來時,我的下腹部有一種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覺。我以為是痙攣,可能是吃海藻中毒了。我聽見了一聲響聲。我看了看。理查德·帕克在船上。他在我睡著時回來了。他正喵喵叫著,舔著腳掌。我覺得他回來很令人費解,但沒再多想一很快痙攣變得更厲害了。我痛得蜷起身子,渾身發抖,這時一個對大多數人來說非常正常但我卻久已忘記的過程開始了:排便。這非常痛苦,

但在這之後我睡著了,那是我自從〃齊姆楚姆〃號沉沒前一天晚上以來睡過的最沉、最令人精神振作的一覺。

早晨醒來時,我感到有力氣多了。我充滿活力地朝那棵惟一的樹爬去。我的眼睛再一次盡情享受它的綠色,就像我的胃盡情享受海藻。我早飯吃得太多了,海藻叢被我挖了一個大洞。

理查德·帕克又猶豫了好幾個小時,才從船上跳下來。快到中午,他跳下來時,剛落到岸上,就立刻跳了回去,一半身體落進了水裡,看上去非常緊張。他嘶嘶叫著,一隻爪子在空中抓著。真是奇怪。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焦慮過去了,他顯然比前一天站得更穩,再一次消失在山脊那邊。

那天,我靠著樹站起來了。我感到頭暈。讓地面停止移動的惟一辦法是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