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的情形與蘇荃相似,如果沒有懷孕,她大概怎麼都不會跟上韋小寶的。她是陳圓圓與李自成的女兒,生得極美,韋小寶一見差點兒魂都要飛掉,一直牽腸掛肚,發誓不弄到手“做老婆”決不罷休。
但阿珂對鄭克塽一往情深,無論小寶如何捉弄陷害鄭克塽,她仍然死心塌地愛著鄭克塽,甚至韋小寶用計迫她跟自己拜堂成親,她仍是不予理睬,幾次出手甚重,欲置小寶於死地。這樣一個烈性女子,因為喝了迷藥昏倒,被小寶抱上大床,胡天胡地鬧了一通,結果懷上身孕,就心甘情願地嫁給了韋小寶。
讓人感嘆的是後來“鄭家軍”被清軍剿滅,鄭克塽成了亡國之君,落拓在京城,阿珂聽說後暗暗慶幸自己當年沒有真的嫁給他。
建寧公主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冒充太后的毛東珠與情人瘦頭陀的私生女。不過弄假成真,她一直被當作真正的公主看待。真的太后與皇帝知道真相後,不願讓別人知道破壞了皇室的形象,於是,建寧公主就永遠是“公主”了。
建寧公主“一張瓜子臉兒,薄薄的嘴唇,眉目靈動,頗有英氣”。她倒是自動愛上韋小寶的,但愛得太過可怕,充滿著虐待狂的氣息。她喜歡韋小寶,是因為只有韋小寶才是真的打她,她在施虐與受虐的痛楚中體驗到性的快感。
公主伏在他腳邊,抱住了他兩腿,將臉龐挨在他小腿之間,輕輕磨擦,嬌媚柔順,膩聲道:“好桂子(即韋小寶),好哥哥,你給我打一次罷,我不打痛你便是。”韋小寶見她猶似小鳥依人一般,又聽她叫得親熱,心神盪漾,便待答允。公主又道:“好哥哥,你身上出血,我見了比什麼都喜歡。”
在送親的路上,即將當新娘的建寧公主與韋小寶初摘愛情之果,成就了一段露水姻緣,好不快活。
弄得吳應熊倒了大黴,遭到公主的閹割。足見公主到得後來,是不顧一切地愛上韋小寶的。幾經周折,終於成為韋小寶的“老婆”,還為他生了個女兒。
相比之下,曾柔是韋小寶眾“老婆”中著墨最少的一個人物。雲淡風輕似的,出現了又消失,最終又突然出現在麗春院的大床上,加入了小寶的“老婆”行列。
曾柔以刺客的身份跟著一幫同門闖入韋小寶的營帳中,“韋小寶側頭看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蛋微圓,相貌甚甜,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帶著笑意。”韋小寶憑著智巧制服了刺客,卻因曾柔美貌,又故意將他們放走。惹得小曾柔一片芳心暗許,臨走時要了韋小寶用過的四枚骰子,要好好的留在身邊。多年後兩人再見,韋小寶發現這四枚骰子還珍藏在曾柔的身上。
曾柔的愛是浪漫的,一見鍾情式的,屬於英雄救美的模式,是感恩、崇拜心理的轉化。
從這些女子與韋小寶的情愛故事來看,金庸要告訴我們的,或者說這些故事本身隱含的意義是相當豐富的。
首先,是對愛情本身的戲謔和質疑。所謂純情,其實並不存在,在男女的情愛糾葛中,處處夾雜著物質的誘惑,計謀的運作,肉慾的支配等等。男人與女人互相構建了一個虛幻的世界,互相欺騙,互相引誘,然後,都各自往設好的圈套中走去,終其一生而不自知。
從這一點上說,《鹿鼎記》拆解了愛情美麗的神話,而恢復了愛情本身的世俗性與粗陋性。
其次,這些女子是某些傳統觀念的禁錮物,例如貞操觀念,從一而終觀念等等。韋小寶之類的中國男人深明這個道理,要想佔有一個女人,就先在“名份”上佔有她,她便再也無法跳出自己的手掌。
當然,還有女性固有的弱點在起作用。這幾個女孩子,性格各異,卻都喜歡聽韋小寶的甜言蜜語,而小寶對女人的阿諛奉承永遠是稱讚她的美貌與年輕。
七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子都嫁給了韋小寶,他們在海外孤島上過著神仙般的生活,似乎讓天下的男人“妒煞羨煞”。關於韋小寶夫妻生活的描寫,金庸無意間也沾染了舊小說的某些習氣,流露出來的男權意識,可能會使一些具有現代思想的讀者不快。
撇開韋小寶的視角,我們要追問的是:這七個女孩子是否真的很幸福,很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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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百態
官場與妓院,
是世界上最虛偽的地方。
官僚體制的設定,是人類文明的表現。
它帶來的是秩序是規範,但是,也帶來了另一些東西,最明顯的就是:虛偽與腐敗。
人類智慧的創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