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了人的反面,成為人的桎梏,這是進步的另一面。
所以,老莊的哲學崇尚靜止。
在老子看來,典章、制度之類的設定,引致的是更深刻的混亂,井且激發起人性中邪惡的因素。明智的君主應當無為而治。
這是一個永遠無法說清的難題。
我們見到的既定事實是:官僚體制越來越成熟、越來越繁複,已經形成了一個稱為之為官場的世界。
《鹿鼎記》的場景一直遊移在三個地方:官場、江湖、妓院。而其中最著力描寫的是官場。官場與妓院雖然一則高貴一則低賤,卻同樣是極端扭曲人性的場所,有著許多本質上的一致。
例如,人的尊嚴之剝落在妓院與官場是一樣的。
妓女與嫖客構成了一對相互依存又相互鄙視的關係。他們互相利用,實現自己的慾望,又在道德上互相鄙視。嫖客固然視妓女為下賤,但一般的妓女也很少真正瞧得起嫖客。
在官場中,也存在著類似的關係,如受賄者與行賄者之間。受賄者接受行賄者的物質利益,卻在心底瞧不起行賄者的人格;而行賄者所看重的也只不過是受賄者的權力,對於作為一個人的受賄者,則充滿了敵意與厭惡。
這種建立在純粹利益基礎上的人際關係,正是妓院與官場的最大特產。
為官之道,首先必須學會說謊,學會毫不臉紅地拍馬屁,還有欺上瞞下等等的一套。
韋小寶之所以在康熙跟前混得這麼好,與他高超的說謊拍馬本領密不可分。而且他的馬屁拍得極為巧妙,絲毫不露痕跡。
有一次,他莫名其妙地成了殺刺客的英雄。當康熙問他用什麼招殺刺客的,他說:“一時之間,我心慌意亂,眼看對付不了,忽然間想起你跟我比武之時,使過記一極妙的招數,將我摔得從頭頂飛了過去,好像你說過的是武當派的武功仙鶴梳翎。”
還說什麼:“師父教的招數,練起來倒頭頭是道,一跟人真的拚命,哪知道全不管用;反是你的那些招數,突然之間打從心底裡冒了上來。皇上,那時候他手掌邊緣已打上我背心,我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又怎能去細想用什麼招數!”
說得康熙龍心大悅。因為,自從“康熙練了武功之後,只與韋小寶假打,總不及真的跟敵人性命相拚那麼過癮。此刻聽到韋小寶手刃敵人,所用招數全是從自己這裡學去的,自是興高采烈。心想若是自己出手,定比韋小寶更精彩十倍。”
在官場上混,須得花許多時間揣摩上司的內心想法,才能千方百計順著上司的意思去做,或者替上司將自己不便表達的意見說出來。
小說中有一段寫到康熙意欲撤藩,召來大臣們垂詢,沒想到大臣們要麼受了吳三桂的好處,要麼誤會了康熙的意圖,滔滔不絕地論證撤藩的不利之處,惹得康熙很不高興。這時,兵部尚書明珠出來說了一番話,實在是高明之極。
“聖上天縱聰明,高瞻遠矚,見事也比臣子們高上百倍,奴才想來想去,撤藩有撤的好處,不撤也有不撤的好處,心中好生委決不下,接連幾天睡不著覺。後來忽然想到一件事,登時放心,昨晚就睡得著了。原來奴才心想,皇上思慮周詳,算無遺策,滿朝奴才們所想到的事情,早已一一都在皇上的預料中。奴才們想到的計策,再高也高不過皇上的指點。奴才只須聽皇上的吩咐辦事,皇上怎麼說,奴才們就死心踏地,勇往直前的去辦,最後定然大吉大利,萬事如意。
聖上明鑑:奴才這不是歌功頌德,的的確確是實情。自從兵部得知三藩有不穩的訊息,奴才日夜擔心,思索如何應付,萬一要用兵,又如何調兵遣將,方有必勝之道,總是要讓主子不操半點心才是。可是想來想去,實在主子太聖明,而奴才們太膿包,我們苦思焦慮而得的方策,萬萬及不上皇上隨隨便便的出個主意。聖天子是天上紫薇星下凡,自然不是奴才這種凡夫俗子能及得上的。因此奴才心想,只要皇上吩咐下來,就必定是好的。就算奴才們一時不明白,只要用心幹去,到後來終於恍然大悟的。”
這篇講辭當真可列為封建官場上為官之道的經典之作。其中的邏輯在官場上廣為運用,總是靈驗萬分,屢試不爽,無往而不利,至少這樣說話不會為自己帶來麻煩。所以,聰明如韋小寶一聽,都佩服之至,覺得滿朝文武,做官的本事誰也及不上明珠。
揚州布政司慕大顏又是一種型別的乖覺之人,是典型的官場文人。他一聽欽差大人不喜歡和尚,便即引經據典,說了一個詆譭和尚的故事,迎合韋小寶。又以《四相簪花宴》的故事,奉承韋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