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看去,唯有曾經同屋的汝月對自己威脅最大,趁著苗子還沒來得及起來,應該一手將其掐斷,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汝月從來就沒有要同她爭奪的意思,不想雙玉再疑心,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認同了她的話,雙玉見她一副伏小的樣子,心裡頭微微得意起來:“你做個明白人,我看著往日共事的情分,絕對不會虧待你。”
等雙玉自顧說完話,汝月停下腳步來,兩個人分岔兩頭,各自回屋,還沒有走近,汝月見到屋中居然有燈燭亮著,屋中人聽到聲響,開門出來,正是芳華,手中還抓著沒做完的女紅,揚起笑臉喚道:“姐姐回來了。”
汝月歡歡喜喜地進了屋,見放在竹籃中的小物件都做得差不多,口中埋怨著:“既然要做針線,怎麼不多點一盞燈,你年紀小還不覺著,年長了就知道受苦了,眼睛壞了是要命的。”說著將另一盞燈也點起來,“你如何出來的,大屋裡的人有沒有為難你們?”
“我估摸著是姐姐上次塞了銀子,那個紅袖對我們還算和善,吃食熱水上頭也不曾短缺,看棉珠和漱玉有傷在身,白天也沒有拖出去做事,算是很好了。”芳華一心想著讓汝月安心,盡挑好事來說,那些背地裡說難聽的,她只當沒聽見,讓碎嘴子的人口裡長瘡去才好。
“紅袖可是睡在窗臺下的那個。”那一天趕得急,大屋子裡光線又不好,汝月勉強看到一個穿著翠綠小襖的斜倚在榻上,面目有些模糊。
“正是她。”芳華咬著線頭,將做好的錦囊袋遞過來,“這些是替誰做的,都堆在姐姐這裡?”
“都是太后平日裡常用的一些,雖說可以讓製衣局來做,不過太后用慣的還是我們做了才能夠稱心,況且小零小碎的,拿去報備式樣,嘴巴上還真說不太清楚。”汝月看一看芳華的手工,連連點頭,“我原先就見你是有底子的,果然越做越精細,你原先在哪裡學的?”
“家裡頭原先是有些產業身份的,打小還特意請了女師傅來教過我這些,那時候還未必想著是要進宮,說是學好了,以後嫁人做些針線拿得出手也有面子,那位女師傅是一位年紀大了被應吮出宮的,所以教我的都是宮裡的女工手法,在姐姐面前班門弄斧了。”芳華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說來好笑,陪嫁的手藝拿來做活倒是剛剛好的。”
汝月見她眼圈都跟著紅了,想來是家中有些不為人道的沒落,特意將話題一轉問道:”你說的那位宮女出身的女師傅,在宮外過得可好?”
“當時我多嘴問她,她回了我一句話,只四個字,一言難盡,能夠放出宮的宮女必須要等到二十歲以後,這樣的年紀出了宮,想要嫁人很是困難,要是去做填房又有些心有不甘,一年年蹉跎下來,等到我家的時候,她已經二十**了,因著家裡人嫌棄她年長不出閣,她索性獨自搬出來住,所以面相上看著更加愁苦顯老些,我聽她總是絮絮叨叨說,早知道這般不如不要出宮才好。”
汝月聽得有些出神,這樣的結局會不會也是她的,二十歲出宮,在宮裡頭待得年月久了,語外頭的世界脫了節,人情世故都不一樣,又想到衛澤說的話,這些年,家中人從來沒有捎帶過絲毫的音訊,花了很大功夫寄出去的家信一概的石沉大海,第一次,汝月懷疑自己一直堅持要出宮的決定是否真的正確,即便宮外的那一片天空要廣闊得多。
“姐姐在想什麼,是我方才說錯了話?”芳華問的很小心。
“沒,只是聽了你的話有些感觸罷了。”
“姐姐進宮有些年頭了,以前在家中聽人說,在宮中討生活每天都如履薄冰,當時品味不出來這是種什麼滋味,這才進來幾天,已經知道有多艱難。”芳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減淡絲毫,“天可憐見的,讓我遇到姐姐,才是我的大造化了。”
“你有幾分像我家中的小妹。”汝月忍不住說了出來。
“真的?”芳華一雙眼亮晶晶的,眉梢眼角更加出挑,汝月抬起手來,揉一揉她的頭髮,記得小妹也有這樣濃密的頭髮,鬢角處好似鴉翅,芳華任由她的手溫柔拂過,一動不動,“姐姐想家了,要是姐姐願意,在宮裡頭的時候,我就是姐姐的小妹,陪著姐姐說笑解悶做事,姐姐不開心的時候,替姐姐分憂。”
汝月將手收回來,臉上恢復成平日那種波瀾不驚的淡淡之色:“時辰不早,你該回去,免得耽誤了大屋的點名。”
“也好。”芳華站起身來,將衣裙上的線頭拍一拍,“我明日再來,姐姐要教我新的針法。”
汝月送她到門口:“要是有人為難你們,記得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