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增發工匠之役,恐引來民怨。”
“朕有錢。”
多發工錢,每日三頓,頓頓都能見到油腥,工匠非但不會叫苦,更希望工期能長一些,晚些結束才好。
總之一句話,朕有錢!
別說蓋作坊,就算造行宮,也是花費內庫,同朝中無干。
朕花自己的錢,管得著嗎?
哪涼快哪歇著去。
群臣瞠目,無言以對。
張太后得知訊息,堅決站在兒子一邊,再次取出私房錢。陛下手頭緊,哀家有錢,儘管花。
豹房建完,再造虎城象坊,哀家全部支援!
群臣倒吸一口涼氣,嘴裡發苦。
或許是嫌文武百官還不夠頭疼,兩道敕令,直接將結成的短暫同盟分化,文武兩班不得不大眼瞪小眼,重新站隊。
“擢升錦衣衛千戶張銘北鎮撫司僉事,管豹房事。”
乍聽,敕令並不出奇。
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掌管天子游樂之所,並不出奇。
問題在於張僉事的老爹,是英國公張懋!
南京之地,魏國公府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
神京的勳貴功臣,英國公府絕對是領頭羊。
如此一來,勳貴功臣的立場不得不開始轉變。
即使再反對,言辭也不能過於激烈。無論如何,必須考慮到英國公府的面子。遇他人太過分,更要出言制止。
因其多為武將,立場改變,自然同文臣的關係割裂。
本來是君臣對峙,很快變成三方牽扯。
水越攪越混,朱厚照半點不耽擱,口諭營造內官監掌印陳寬,加緊動工,立刻拆房子!
群臣在朝上打嘴仗,內官監掌印少監發工匠三百人,開始在皇城內敲敲打打。
文武尚未吵出結果,虎城象坊已被夷為平地,重新打下地基。
懷揣銀角,打著飽嗝,匠人民夫的工作熱情極高,開足馬力,挖土砌磚,壓根無需監工。
誰敢叫停工程,他們就和誰急!
事情發展到這般地步,群臣讓不讓步,都不再重要,更抵擋不住天子大興土木,“修改”皇城的熱情。
七月中旬,楊瓚請設衛所的奏疏遞送京城,豹房已拔地而起。
這次君臣對峙,以朱厚照大勝告終。
早朝之後,朱厚照登上宮牆,咯吱咯吱咬著硬糖,俯視皇城內的工地,生出感慨:錢是好物,多多益善。楊先生的奏請,當可應允。
雛鷹展翅,少年天子繼續四十五度角生長,愈發茁壯。
第一百零八章 大喜
正德元年,七月下旬
工匠役夫不辭勞苦,連日趕工,高牆作坊陸續竣工。
原本虎城所在,已被三四米的高牆圍攏,只南北兩面建門,以銅鎖把守。除佩木牌的役夫工匠,巡視衛軍也不得輕入。
緊鄰虎城,為鵓鴿房所在。同樣牆壁環繞,銅鎖把門,外人輕易不得窺伺。
原本養豹房舍,被徹底拆除,木料柵欄俱被移走。
土石磚牆推倒,重新打下地基,建造成排房舍。南北東西開出四門,分別鋪設石路,連通虎城鵓鴿房舊址。
路旁設守衛,嚴格盤查。
除工匠役夫,監工中官,巡視錦衣衛,他人一概不許靠近。
張銘奉敕令管豹房事,隨房舍陸續竣工,從早至晚,在工地巡視。
起初,見役夫增高圍牆,修建石路,尚不以為意。其後,見到竣工的房舍,往來的匠人,蓋著蒙布的木箱,深深壓入土路的車轍,疑惑之情難掩。
牆高數米,可以解釋;房舍不似宮殿,更類作坊,也可當做天子興趣。
往來運送的大車木箱,夜間燃起的火爐,騰起的黑煙,每到黎明便消失的敲擊聲,都是怎麼回事?
張銘百思不得其解。
巡視時,見到內官監的中官,終於沒忍住,開口詢問。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名義上的豹房管事。工作進度,夜間怪象,都該瞭解一二,不應被矇在鼓裡。
“咱家也不曉得。”中官袖著手,笑眯眯道,“天子口諭,咱家只管放車通行。至於牆內發生何事,唯有陳掌印知曉。”
“陳寬?”
中官點頭。
“如張僉事無事,咱家還要分發工錢。”
張銘讓開道路,中官笑著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