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
“不可,不可啊!”
見勸不住,老人只能拉住韁繩。
這一舉動,登時惹怒兩人,直接揮鞭。
鞭聲炸響,老人一聲痛叫,拇指粗的鞭痕爬過臉頰,汩汩向外冒血。
“誰敢攔我?”
“懦夫!”
兩人大叫,背起弓箭就要衝出營地。
餘下人不敢再勸說。
老巴圖都捱了鞭子,旁人豈能得好。
結果,沒等兩人衝出,四周忽起陣陣狼嚎。
“狼群?”
牧民大驚。
冬日裡,帳篷和柵欄被燒,失去僅有的防衛,遇上飢餓的狼群,人畜都別想活命。
“不對!”
老巴圖捂著傷口,痛苦道:“這麼大的火,狼群絕不敢靠近。”
狼性狡詐,不提大火,便是上千人聚集到一處,也不會輕易進攻。
“不是野狼,那是……”
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
牧民大睜著雙眼,一條血線自額心流淌。旋即仰面栽倒,手腳抽搐幾下,再無聲息。
眾人這才發現,牧民額上竟扎進一隻鐵箭。
“不是狼群,是敵襲!”
驚叫聲驟起,營地內頓時一片慌亂。
伴隨叫聲,鐵箭骨箭從四面八方飛來。
無論老弱,無論婦女孩童,接連發出慘叫,倒在箭下,鮮血流淌,在雪地中蔓延。
“殺!”
箭雨後,是雷鳴般的馬蹄聲。
火光映照下,襲擊者終於現出真容。
“阿爾禿廝!”
“是阿爾禿廝部!”
“為什麼?!”
“背叛者!”
“神明不會放過你們!”
皮帽上的鷹羽,是最顯眼的標誌。
老巴圖趴在地上,費力抬起頭,生命的最後一刻,仍在尋找別部額勒的兩個幼子。
可惜,再不能如願。
殘酷的嚎叫聲中,彎刀劈落。
沾著血汙的人頭,滾落到馬下,立刻被挑起,鮮血腦漿一併流淌,引起狂猛的兇性,更恐怖的殺機。
“殺,一個不留!”
“嗷——”
帽插鷹羽的騎士發出嚎叫,舔著刀口血光,如狼入羊群,展開一場屠殺。
嚴格來說,阿爾禿廝同別部額勒並非仇敵。多數時間,兩部聯合對抗伯顏部,在韃靼各部中相當有話語權。
可惜的是,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
別部額勒被伯顏小王子說動,帶兵進攻明朝,留下部落的老幼婦孺,先遭大火,又遇強敵,只能任人宰割。
大火起時,阿爾禿廝牧民正在哈當附近紮營。
首領派人探查,發現是別部牧民,且守衛空虛,當即決定,吞掉對方。
“老人孩子,上年紀的婦人,全部殺掉!只留年輕女人!帳篷不要,牛羊有多少搶多少!”
部落首領親自帶人突襲,決意趁火打劫,搶掠人口,以壯大自身。至於部落結仇,根本不被阿爾禿廝放在心上。
別部額勒被伯顏小王子忽悠,腦袋發熱,帶著部落勇士到明朝送死,必定元氣大傷。就算回來,也是殘兵敗將,說不定半路就被截殺,用不著自己費心。
“殺!”
阿爾禿廝部的騎士在營地肆虐,遇到老人孩子,立即揮刀。見到年輕的女人,便用套馬繩捆住。
雪亮刀鋒下,別部牧民的咒罵越來越低,哀叫越來越少。
火光肆虐,整個營地,漸漸陷入一片死寂。
熊熊大火中,擁有黃金家族血,自北元延續至今,強盛一時的千人部落,終歸於塵埃,畫上休止符。
目睹這一幕,明軍騎兵未覺半分憐憫。
可憐強盜,無異農夫懷蛇。
別部牧民悽慘,死在韃靼刀下的邊民又有何辜?
他們不會向老幼婦孺舉刀,卻也不會以德報怨,施以援手。
“走!”
顧卿調轉馬頭,揚起馬鞭,當先疾馳而出。
夜幕下,隆隆的馬蹄聲傳出很遠。
阿爾禿廝部的騎士正返回營地,察覺大地震動,謹慎之餘,不由得停住腳步。
“首領,是西南。”
“恩。”
阿爾禿廝年及不惑,四方臉膛,脖子粗壯,身軀高大厚實,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