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寒戰:“……好。”
掀開簾子走出內殿,外面遠不及裡面冷,她卻依舊覺得滿身的寒意。
敬宣竟然是這樣對待他的寵妃的。
他誰也不信,不信朝廷眾臣,不信太后妃子,也不信靜亭。唯一會在夢中無意識地叫出父皇,卻是因為父皇已經過世——只要是活著的人,他就不會相信他們。
諄寧殿簷下的燈被吹得搖搖晃晃,宮苑深深,一團又一團微弱的光亮在其間移動,但是很快又消逝。這座宮殿與這座皇城,最美不過於此,它輕而易舉地擁有那麼多人在夢中追求的、高不可攀的華貴與蒼涼。
常公公見她出來,一臉擔憂地走上前:“公主,聖上他如何了?”
“他很好。你們不要進去了。”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回流芳殿。
回去之後,又過了兩天,靜亭才從宮人口中得知,原來她被圈禁在流芳殿的事情,不僅外面的人不知道,就連太后和嬪妃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自那日和敬宣“澄清”了之後,他就放出了一道口諭,說請靜亭公主進宮小住幾日。然後秘密撤銷了她出門的禁令。
所以在宮中人看來,她真的是從那一天開始,進宮“小住”的。
於是流芳殿開始熱鬧起來。
敬宣後宮的嬪妃,這回她算是認全了。短短兩天時間,幾乎每個嬪妃都上她這裡來過一趟,先對她前一陣惹怒了聖上表示同情與惋惜,隨後恭賀她與敬宣重歸於好,最後再悄悄地嘲諷她不要太得意。送上一點香囊糕點宮扇之類的東西,翩翩而去。
靜亭叫人將她們送的東西都收起來,不予回應。
第三天,雲嬪也不落於人後地來了。她性子欠溫柔,而靜亭在春會的那天看起來還是蠻好拿捏的,所以雲嬪膽子不小,做了一件極符合她智商的事——在公主的地盤上,把公主罵了一頓。
靜亭則叫人將她拖下去杖責二十。
後宮的杖責說來還是不算太重的,二十杖並不能真的廢了一個人。靜亭小的時候,一年到頭加起來就被杖責過不少於一百下。但是雲嬪再外頭叫得撕心裂肺,讓她不由得開始懷疑此杖責非彼杖責。照這麼打下去,人沒事,嗓子也得喊破了。
二十杖沒有打完,她就已經實在聽不下去,招來侍衛:“把她弄回去吧,要有什麼人問起,就說是本宮打的她。”
雲嬪哭喊著被送了回去。
但是這回,她再也不敢去找靜亭不痛快。
靜亭在流芳殿裡清淨了兩天。卻又很快聽說,雲嬪原來是在鬧絕食,還梨花帶雨地跑到諄寧殿去找敬宣哭訴。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敬宣一怒之下,將雲嬪打入冷宮。又過了幾日,聽門外掃地的宮女悄悄說,雲嬪,被秘密賜死了。
她就突然想到了敬宣那日握著她的手,說“朕好累”的神情。
她想應該是不能怪他的。可是,又不知道應該去怪誰。
天氣漸漸熱了。
靜亭被放出宮的那天,恰是小滿節氣。外面淅瀝瀝地下著雨。
穿過迴廊,正巧碰見花園的另一邊走來的楚江陵。他正撐著傘走著,許是因為冷,面色略顯蒼白。
見到她的時候,他怔了片刻,隨即走了過來。
“臣送殿下出去。”
靜亭點點頭,道了聲多謝,走到他傘下。“大人最近似乎常常來見陛下?出了什麼事麼?”
“軍國事而已。”他的表情在說“你不要管了”。
“那……陛下最近,是不是很忙?”
“陛下何曾有不忙的時候。”他側過臉來瞥她一眼:“倒是你,公主殿下,不如管好自己的事情。臣可沒有第二次清譽來給殿下解圍。”
靜亭瞪他:“我這都是因為誰啊?”
楚江陵不語。
半晌才低聲笑出聲:“既然是‘生死之交’,殿下又何必太計較。”
靜亭也笑出來。
兩個人走了不多時,已經到了宮門前。守衛問明瞭靜亭出宮的原因,便將沉沉的宮門開啟。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楚江陵抬眼望了望門外,回首對她道:“有人來接你了,江陵就送到這裡。”
22 春會的尾巴
靜亭穿過宮門向外看。
只見一片雨幕中,湛如撐著傘,站在階下。
即使隔了這麼遠,她依舊一眼就認出了他。細佻而白皙的只見握著傘柄,他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