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感激都來不及,哪來嫌棄之理?”
他言辭懇切,瞧不出半點作假嫌疑,直叫胡大嫂聽得不住抹眼淚,連笑歌脾氣古怪也覺得情有可原。當下便拍胸脯保證一定把這事辦得妥帖。
紫因給她銀子,她推了半天才拿了一半去。也不瞧瞧笑歌的臉色如何,急匆匆去把正侍弄花草的丈夫尋了來,兩口子商量一回,就興沖沖出門採購去了。
笑歌氣得渾身打顫,偏是無計可施。為防著她拿人家的花草撒氣,紫因索性回屋拿了魚竿魚餌,把她帶去不遠處的一條小河邊扔著,自己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悠閒自得地釣起了魚。
陽光暖融,綠草如茵,河水潺潺地流著。偶有微風拂過,帶著溼潤的泥土氣息。呼吸著這樣的空氣,似乎連心中的汙濁也可以一併滌盡。
紫因闔目享受著這一切,笑意慢慢爬上嘴角,柔和安寧。忽聽“啪”地一聲響,扭頭看去,卻是笑歌從輪椅上跌下。
她奮力撐起上半身想調整姿勢坐起來,卻因著雙腿無力,兩手沒撐多久便又重伏倒在那一片蔥翠中。他微微揚眉,只冷眼瞧著,不動也不說話。
笑歌則是一眼都沒往他那邊看,不停地進行著嘗試,無力地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敗北。可,哪怕汗水融花了臉上精緻的妝,下巴與額頭也沾了泥,她仍是執拗地用纖細的雙臂撐起上身,試圖移動那軟綿綿的腿。
日光照射在她臉上,水粉胭脂混著汗水和泥土的搭配讓她顯得很是可笑。但她卻驕傲地挺直背脊,仰著頭,眸光堅定不可動搖,似乎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將她真正打倒。
紫因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執著地想得到她。這無關外貌,也與身份地位沒有瓜葛,甚至不是因為她曾經給他帶來的傷害,或是他的不甘和報復。
而是……強悍的生命力,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服輸的性子,知道自己做什麼、要什麼——與他全然相反、為他所羨慕乃至妒忌的這一切,才是他不肯放手的關鍵。
那一瞬的恍惚過後,他驚訝地發現,笑歌居然真的靠自己坐起來了。楊妃色的華麗衣裙叫黃泥草汁染得一塌糊塗,精緻的妝容變成渾濁的一片,紫因卻覺得,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麗。
哪怕她正拿眼惡狠狠地凌遲他,還抓了泥土兇巴巴地砸向他。但,真的,很美麗。
紫因想笑,他也真的是笑了。
有泥團直奔面門而來,紫因卻不避不閃,任那許是藏了石塊的泥團生生砸中左眉骨。
一絲紅灩驀地於他的眉間綻放,又沿著眼瞼緩緩滑下,停在濃長飛翹的睫羽上。陽光下,暗紅的流光微轉,猶如顆上好的寶石。
笑歌愣了一下,抓起另一個“暗器”打算繼續攻擊。卻見他輕輕眨眼,那滴紅落下,恰於心房處洇開朵小小的花兒。
“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見你就很喜歡你……不管你是笑歌還是別的什麼人,請你嫁給我,不要再離開我。”
他含笑凝視著她,表情誠懇,吐字清晰。笑歌只覺腦袋嗡地一下空白一片,舉高的手也僵在半空裡。呆呆地望著那雙妖嬈的桃花眼,心裡頭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鋪天蓋地地湧上來,不知全是恐懼,或是還摻雜了別的什麼東西。
破籠卷 第九十三章 福無雙至(二)
陽光給紫因的臉籠上層柔和的光暈,連疤痕似乎也不再那般猙獰。他認真地注視著笑歌,瘋狂似乎從來不曾在那雙瑩黑的眸子中出現,那種堅定的神氣甚至令她有一瞬的失神。
真的可能嗎?除了離弦和柯戈博之外,還會有男人不介意她的長相和身份?
紫因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仍只是呆坐著,拿種狐疑的目光打量他。
陽光撒在身上,融融的暖,他的心卻一點一點沉下去,往著那不見陽光的冰涼。可,越是如此,想要抓住她的那種念頭就越是強烈,他就越不肯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嫁給我,好不好?”
原本清亮的嗓音雜進絲沉鬱,他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當然,縱是她拒絕,他也沒打算要放過她。但還是想親耳聽見她說一個“好”字。
彷彿只有那樣,藏在他心底。的那個魔鬼才會消失,他所有的不甘和痛苦才能得到救贖——只要,她說“好”。
笑歌扔掉了泥團,無意識地低頭。猛揪身旁的草。這樣認真的神情出現在那個孤傲清高的少年臉上,讓她心慌意亂,無所適從。
她讀不懂瘋子的心思,卻可以。抓住重點,避開一切有可能引爆炸彈的因素。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