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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第261章 此事卿卿,做不得主

車軲轆轉起來,七姑娘回望一眼立在風口,氅衣下襬被吹得緊貼在腿上,整個輪廓彷彿要融進周遭夜色裡的男人。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個兒從來沒有看明白過他。就像這暮色,這樣深,這樣沉。漆黑,卻又孕育晨光。

目光從他身上收回,她抽手,厚重的車簾跌落下來。她一人靜靜的,回味方才那一幕。

彼時他問她,“佛家固有三生六道之說,宿慧助人先知先覺。姜女官以為這說法,可信得?”她瞳眸倏然一縮,有些驚疑他此話用意。直到片刻後,他深深看她一眼,緊接著說起“非是誰人有幸得了這際遇,都捨得放手。你可想過他心頭初衷?”

他提醒她的時候,語氣和煦而平靜,不似胡言妄語,更非挑撥離間。倒像是故友間善意的關懷,怕她吃虧。

她分明睜著眼,卻像是半夢半醒。“非是誰人,都捨得放手”?這樣的口吻,通常來講,應當這樣理解:照他話裡意思,擁有宿慧,先知先覺的,還不止一人?若非如此,用不著比對。

經年來心底積壓的猜想,得他今日點撥,破碎的片段,零零星星,總算拼湊出令她不大愉快的謎底來。

果然有些事,還是若隱若現,朦朦朧朧,不那麼較真兒來得美好。

兩人相顧沉默,好半晌,她才有了回應。

“大人您如今站在下官跟前,正與下官懇切相談。信不信,倒落在了其次。只您這份禮,回得也太重。”她手裡抓著珠串,仰頭看他,眼底莫名複雜。

他說有一事相告,可到頭來,他告知她的,何止一件。

她腦子自作主張,如同被劈作了兩半兒,一邊忙著回想她與眼前這人自相識起的經歷,另一邊,滿滿承載的,都是她與那人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

兩條或明或暗的線串在一塊兒,許多她平日隱有所覺的事,一樁接一樁,相互映證,漸漸浮出水面。

她反覆比照賀大人大病前後,看她時截然不同的眼神。還有那人打從一開始,便嚴命她遠離江陰侯府,或許他當初更確切的希望,是她一星半點兒也不要與江陰侯世子牽扯上干係。

她微微垂著眼瞼,出奇的,於謎題揭曉這一刻,連她都不由感概,她竟能如此快便鎮定下來,就好像她早有預料,終會有這麼一天。

許是冥冥之中,便是今日無他替她撥雲見日,她心頭始終相信,終她一生,她自個兒也能拼湊出一個**不離十的答案來。不同只是,她會永遠將謎底深藏心底,不去向那人求證,亦不問真偽。

賀幀面色微沉,從未想過,她出乎他意料,竟這般沉得住氣。“你……不介懷?”她可是當他吃醉了酒,言辭不當,沒放在心上?

照他想,起初那人懷著怎樣的心思接納她,她身為女子,或多或少,總該有那麼幾分在意。便是她此時對那人無比信賴,也該求個明明白白。

她輕吐一口氣,抓著佛珠的那隻手抬起來,戳一戳自個兒眉心。“大人您曾經問起,下官也答過。下官疏於拾掇打扮,於是關乎花鈿那些個繁瑣小事,下官並不覺得值當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不管他與那人記憶中那個愛貼花鈿的女子是何人,跟她都毫不相干。她又何需耿耿於懷,揪住不放。

至於那人最初如何瞧上她,她從來沒有覺得會是憑白無故。原來除了她一手能解他頑症的催眠術,還有這般因果在裡頭。稍有出乎她意料。

七姑娘暗自記下,當著外人,她得給他周全臉面,說漂亮話。回頭再與他好好說道。

他聽明白她話裡透出的真摯與豁達。她雖未明著表示對他一席話,信或不信。但從她感嘆他“回禮太重”,便知她心思敏捷,自有一番決斷,已是領了他的情。

他也不怕她知曉他與那人一般,俱與常人有不同之處,此間厲害跟她講清楚,他心上也安妥不少。他今日一應所為,不過是看不過她不明不白,被矇在鼓裡。目的達成,往後她待如何,便是她的意願,他自當尊重,再不干預。

她懇切道了謝,直至此刻方發覺,眼前這人的胸懷,亦是寬廣。不惜自揭根腳,也要與她交代明白,委實磊落端正。

她想起早些時候,幾次碰見他在後堂吃酒,他不喜時人愛擺弄,精緻且秀氣的酒樽,更偏愛大口的陶碗。

登車前她莊重一福禮,祈願他一路順遂,平平安安。末了加一句,“實在可惜,大人您還是吃酒那會兒,方顯真性情。大人保重。”

一番談話,他與她俱是點到即止,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