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已是望而生厭,實難下嚥。臣自知並非好的典範,普天之下,有臣這般糊塗人,一人足矣。豈敢再禍害他人,故而,今日臣之詭辯,諸位大人,且當笑話聽過便是。”
這會兒他坦蕩承認了,他今日一席話,莫不是狡辯。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歪理,不是天下人的道理。
可旁人能耐他何?
再要賜他美姬,這人先前說了,那便是有心要害他。害他“望而生厭,寢食難安”。
若要懲治姜氏,令他不被婦人迷惑。他又說了,他入了障,被世子妃迷得暈頭轉向。沒了姜氏,連他唯獨能吃得下,賴以吊命的白米飯也沒了,怕是活不成了。
這般無賴的說法,只叫人瞠目結舌。左相撫著心口,急喘幾下,被他氣得不輕。當堂口稱身有不適,請命回府。卻是不屑與他同列。
左相憤而告退,之後大選,風平浪靜。懷王藉口他話雖無稽,聽來卻有趣。回頭吩咐王后,“既是天下珍饈,貴精不貴多。孤對吃壞肚子,耽誤政事,亦然不喜。”
這卻是借他敲打王后。
王后娘娘心驚膽戰,強自堆出個笑來。之後但凡有朱家送進宮來參選的秀女,再不敢偏袒半分。只挑了有目共睹,最出挑的三五人留下,旁的一概作罷。
如此,殿上除朱黨一脈,眾人再看薰薰然,由公孫攙扶著往淨房去的顧大人,目光中,顯是多了分和氣。將那人先前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不痛快,拋諸腦後。
紛紛舉杯,揶揄嘆曰,“今日方知,這右相大人,方才是深藏不露,我朝風流第一人。”
怎麼不風流?風流到大殿之上,大放厥詞,只為寵個婦人。這般捨得放下丈夫顏面——真風流,真風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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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人很委屈:本官真的是在說吃食。打個比方,絕對沒有引申含義。便是有,也是私下回去同卿卿調笑。爾等不要來添亂,尤其顧臻,仔細你的皮。
第348章 那人來尋
宴席開始的時候,七姑娘有些心不在焉。此地盡皆女眷,百官聚在前頭,另開筵席。
她抿著果酒,恍惚走神。耳旁還回蕩著,迷住了,迷住了,迷住了……迴音似的,在她腦中盤旋。
她情不自禁,總是猜想:那人在殿上說這番話,會是何種神情?不以為然的輕慢?或是溫潤爾雅裡,暗藏鋒銳?
他那樣的人,便是動怒,也內斂沉穩,鮮少形之於外。
她臉頰微紅,手心是熱的,心也是熱的。他為她做了這許多事,她怎麼能夠安安生生坐得住?
清甜的果酒,後勁兒十足。酒氣衝上眼眶,她只覺富麗的宮室裡,火光絢爛。當中起舞的一眾御女,披著碧綠的紗裙。舞步飛旋輕盈,那裙襬猶如河畔的葛覃,鬱鬱蔥蔥。為波瀾不興的後宮,添了幾分鮮活。
畢竟是新選入宮的御女,個個兒摩拳擦掌,都盼著早沐聖恩,爭一分榮寵。
周遭之人不時落在她身上的打量,七姑娘渾然不理。手背輕壓一壓吃了酒,潮熱的面龐。她覺得自個兒怕是醉得不輕,眼花了,竟覺得後排左數第三人,頗有幾分面善。
像誰呢?一時記不起來。回頭問春英,恰逢此時,磬樂一緩,獻舞的御女,各自挑一盞宮燈。舞姿款擺,羞怯怯,欲語還迎。那宮燈正巧擋住大半張臉,竟是一眼瞧不清真容。
“罷了。”她擺手,輕輕搖一搖頭。只以為必是看錯了,新入宮的御女,她該是一個也不識得。
酒勁兒上頭,燥熱中,多了幾許煩悶。與身旁顧臻與幾位夫人知會一聲,她帶著春英,藉著廊柱掩映,悄然退出殿門。
她不知,今日她一舉一動,託那人的福,暗地裡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甫一離席,底下喁喁之音,不絕於耳。
“瞧著也就那麼回事兒。要說絕色,比郡主,天上地下,差得遠呢。”
七姑娘的顏色,在南邊兒,算得美人。只北地推崇豐腴碩大之美,她如此玲瓏嬌小,燕京嬌嬌們,怎麼肯服氣。便是明面上忌憚她世子妃的名頭,心裡卻不知如何埋汰她。
“噓!還不趕緊閉嘴。人都去了,提她作甚。”其中一人蹙眉,揚手扇一扇,覺著晦氣。
曾經在京中風光無二的幼安郡主,悔婚後,不兩月便嫁去交州。早早傷逝,可憐歸可憐。因幼安惡了國公府,尤其傷及那位顏面,京中仰慕他的嬌嬌們,竟一廂情願,連幼安也惱上了。
由此可見痴然戀慕他,竟至如斯。如今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