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聽聞他痴迷一婦人,嬌嬌們心碎一地。沒法子,只得將滿腹酸水兒往肚裡咽,轉而挑七姑娘的刺兒。
誰也沒留意,自獻舞的美人踏進殿門那一刻,便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不時投向七姑娘那方。那目光隱晦而繁雜,卻是難懂。
姜冉恨極。這恨裡,又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意亂。
她一直以為,只要能進宮,步步為營往上爬,終有一日,能叫七姑娘俯首帖耳,睜大眼睛看清楚,她姜冉,絕不會永遠是姜家二房,最沒出息的那一個。她不會永遠被關在佛堂,受人擺佈。
她的夫主,將會是大周最尊貴的君王。單隻這一條,姜瑗此生也休想越得過她去。
可為何,偏偏在大選這一日,讓她眼睜睜看著,那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向天下人昭示,他對姜瑗,愛重至此。甚而不惜自汙賢名,也要護她。
九姑娘心寒,那一刻,就好像被人當頭潑了涼水。凍得她仲春時節,心卻結了冰。
莫名的,她就知道。比不過了,窮她一生也比不過了。在她最壯志滿滿,誓與姜瑗一較高下的興頭上,她怎麼能以一己之力,敵得過那樣一份兩心相許,堅不可摧的情意呢?
懷王雖尊貴,然而天子真心,誰會蠢得有膽子去討要?她姜冉不蠢,故而她等不來那樣一個人。
今日春華殿上,她便失魂落魄,只覺這一場還沒開頭的較量,如此寂寥便慘淡收場。輸也輸得冤枉。
她不是敗給姜瑗,而是敗給舉世皆知的公子玉樞。
姜冉尤記得,幼時初見那人,她傻乎乎看直了眼。從不知曉,世間還有這般人物,只看他一眼,已是自慚形穢。她低低埋著頭,再不敢多瞧。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誡她:她不過是府上庶女,在京裡來的貴人面前,答話也是不許。
那****捱了陶媽媽的訓。只因她回去時,還分心想著那位少年世子。曳地的裙襬絆了腳,她當堂出醜,被五姑娘丟了個白眼。她羞得險些哭出來,卻怯懦,緊緊揪著裙襬不敢吭聲。
九姑娘陷在回憶裡,加之今日殿上之事,震驚太過,揮之不去。滿滿當當,全都塞在腦子裡。只叫她益發混亂,漸漸便鑽了死衚衕,對七姑娘恨意,越發根深蒂固。
嫉妒像鴆酒。飲鴆止渴,只會一日比一日,病入膏肓。這恨也變了味道——恨只恨,世上原有這般偉丈夫,卻叫七姑娘早早佔了去。實在可惡!
同樣著急與七姑娘說話,卻苦於沒尋著適當的時機,姜婕妤一見七姑娘出門,趕忙使喚簡雲跟上去,欲邀七姑娘宴席散了,見上一面。
“沒見到人?”不會兒簡雲回來,搖頭,只道是殿外沒瞧見七姑娘身影。
姜婕妤目光在一舞畢,退到最末几席入座那二十餘御女身上。目中冷芒乍現,輕哼一聲,只得暫且作罷。
“叫人去盯著,見了七妹妹,務必請她過來一敘。”
簡雲口中沒影兒的七姑娘,這會兒正避在拐角處的樹蔭裡,看著來人,微微有幾分詫異。
腦子暈乎乎的,神智倒還清明。
“公公手上可持有我家大人的信物?若然沒有,請恕妾身不能隨公公同往。”
馮瑛從袖兜裡掏出一塊玉珏,卻是上好的羊脂玉。月下泛著清輝,確是他平日愛配在腰間的玩意兒。
她接過來仔細摸索一回,確認無誤,這才放心點頭。“如此,妾身這便隨公公去。”問明白那人如今何在,回頭囑咐春英自去給關夫人報個信兒,不必跟來。
馮瑛嗅到她吐氣時,淡淡的酒香,悄然向後退了半步,出於對那位的忌憚,對她很是講禮。
知她吃了酒,馮瑛無奈苦笑。
眼前這位即便微醺,亦不忘警醒。怕是在她眼中,他馮瑛便是十足的小人,見風使舵,實難取信於人。故而才有這番查驗。
“世子妃請。”說罷前頭帶路,知趣兒的,再沒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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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是人的本性。只聰明人知道剋制,繼而釋懷。心胸狹窄的,兩隻眼睛永遠盯著同一個人,成了心結,覺得處處都不如人了。可憐又可悲。
九姑娘受此刺激,心態發生改變。唯一的長進,是從對世子敬而遠之,到逐漸上心。
第349章 暖夜,與子同袍
“到了。大人便在此間偏殿歇息。席上飲了酒,勞煩世子妃照料一二。”馮瑛輕輕替她推開門,拱手退下。
他也醉了?她扶門跨進屋,小臉上平平靜靜,隻眼裡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