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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這話卻是說得極重,可謂誅心。

將旁人贈他的美姬,比作吃不下,隔夜放餿了的殘羹剩菜。他這話要傳揚出去,京畿必定譁然。誰家嬌嬌還敢自輕自賤,不要臉,往他跟前湊?

七姑娘覺得那人這話真真歹毒。於女子而言,好的聲名,等同半條性命。他這般毫不留情,戳人心窩子,卻是不給人留哪怕一星半點兒的奢想。

難怪京裡嬌嬌,一提他,莫不黯然神傷。只道他郎心似鐵,又冷又硬。

加之末了那兩句,“稍有差池”“只求夜夜安枕”,但凡不是傻子,聯絡之前他誇她“熟知吾婦心性,飯也用得踏實”,不難聽出,這人語氣不善,終究是被激怒了。

就差沒說這菜裡下了毒,有人要害他,令他夜不能寐。至於加害他之人,便是要送他菜食,請懷王賜他美姬的左相大人無疑。

這些美人來歷不清白,背後都有各家手筆。那人一針見血,嘴上不容情。當堂便將左相在內一干人,氣得個個嘔血,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春華殿上,表了忠心。

“顧大人此言何意?照顧大人所言,莫非這大選還選錯了?”左相拍案而起,顫巍巍站起身,由身後侍從扶著他老邁的身軀,喘氣質問。

“還不趕快扶了左相坐下。”高臺之上的懷王,這時候不得不出面,卻是無奈看向他,眼裡神色莫辨。

顧衍這般直言,開罪朱家,懷王自是喜聞樂見。卻又有感他恃才傲物,乖張太過。不過這對懷王而言,卻是一樁徹頭徹尾的好事。

朝堂之上,缺的便是直臣。他既不懼左相權勢,待得借他剷除朱黨,以他在朝野如此不得人心。屆時,他自會認清自個兒處境。除了歸附王權,再興不起風浪。

那人對左相居心,加以抨擊。他面不改色,面對左相質問,輕佻抬了抬眼。輕笑一聲,舉杯緩緩飲盡還溫著的半盞美酒。

揚起頭,他下顎曲線乾淨明朗。殿內點著的燭臺,火光照在他側臉上,將他襯得風姿毓秀。

這人鳳目幽深,眼波流轉間,華美無匹。他懶散拂一拂袖袍,支肘倚在案上,半眯起眼,彷彿心神恍惚,只望著洞開的殿門。一派陶陶然,昏昏欲睡之相。

顧衍揉一揉額角,許久才道,“臣吃醉酒,實不勝酒力。若有失言,諸位莫怪。”

自進殿以來,他已是數次變臉。

從靜默觀之,到被捲入其中,言談不羈,再到如今慵懶告罪。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哪裡是賠罪,分明是清楚表明了態度,再不耐煩在此事上糾纏。

左相門下一食客還不放過他,起身質問道,“右相大人言重了。臣等只是好奇,若然依大人方才所言,今次大選與往後每三年一度的大選,可是俱要廢黜?若然如此,如今宮中只幾位娘娘侍奉王上,王上子嗣單薄,至今只得公子昶一位殿下。長此以往,我朝大統又該如何延續?”

這人有急智。逮住他話裡不合禮教之處,將本屬他一己之見,後宅家事,咬住不放。更倒打一耙,頗有深意,公然問他:莫非顧大人,早就在打世子妃孃家那位姜婕妤所出的公子昶的主意?

聽四姑娘繪聲繪色描摹當時的情景,七姑娘兩手緊緊握拳,很是替他捏了把汗。

這話要答得不好,便能給他落個動亂朝綱,掉腦袋、誅九族的大罪。

便是關夫人與兩位側夫人也齊齊變色。面上再不見笑顏,緊張兮兮盯著顧臻,生怕從她嘴裡吐出不好的話來。

七姑娘慌張過後,片刻便安了心。若是那人但凡一個不好,顧臻剛才哪裡還能蹦蹦跳跳,興奮著跑過來,與她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淘氣。”一指點在四姑娘額頭,七姑娘嗔她一眼,“還不老實說來!”

四姑娘努一努嘴,低聲呢喃,“果然是一家子,與阿兄一般,不好唬弄。”只得收起故意裝出來的凝重,瞟向她的眼神兒,不知為何,竟多了絲真心的仰慕。

“這便是為何嬌嬌們,如此眼紅嫂嫂的緣由。”

顧臻捏著嗓子,聲氣兒拖得長長的。她這般作怪,並不妨礙那人的話,直衝衝闖進七姑娘心底,久久不能平靜。

“阿兄言:臣與王上豈可相提並論?王上乃天子,得天庇佑,諸邪不侵。且王上乃明主,莫非嚴大人怕王上會寵幸奸邪?再者,臣雖讀聖賢書,無顏,愧對皇恩。修身齊家,臣尚且不能辦到,若非王上器重,臣一區區殘破之體,早該一紙奏疏,請辭家去。臣有罪,深感德行不修。溫柔鄉里,流連忘返,為吾婦所迷。然臣入障深矣,藥石無用。而今遍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