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單手插著西褲口袋,優雅朝前方走過去。
一步一步,長腿邁得有條不紊,似是慵懶極了。
十餘米,卻走了三十七年,蕭雪政的自嘲彷彿都已經用完,長腿一頓,漫不經心地停在了那人面前。
蕭靳林感覺到身後老人明顯吃不住,但他沉著眉眼,挪開了身體。
蕭如書完全暴露在男人吃人般的視線裡。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高大峻挺的身形,比他高多了,高出半個頭,蕭如書的視線遊移,幾度要往那張臉上看,卻始終擦著掠過。
蕭雪政盯著這個六十歲的老頭,心裡沒有失望,沒有任何情緒。
但他的眼神有多冷?
從蕭如書微微發抖的身形上能夠看出來。
蕭雪政輕笑著,上前一步。
老人迅速後退一步。
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安靜又很有耐心地盯著,彷彿在看一個小丑,充滿愜意。
他把雙手都插在西褲裡,黑暗中的雙手,攥成了欲碎的拳頭,每根青筋都在叫囂,蕭雪政恨!只恨不能揮出這一拳!
293。294:小寶是我和我愛的人生下來的,你才是不清不楚的種
“如書……”
蕭雪政冰冷的目光轉向蕭如書身側穿旗袍的女人。
她豎著老式的髮髻,露出柔白的額頭,眼睛水亮,儘管眼尾明顯的皺紋,但仍舊能看出來眼睛很大,眼型飽満謦。
穿一身素色格子旗袍,瞳孔很難專注,有些渙散,嘴角晶瑩瑩的凡。
掛著一塊圍脖餐巾,露出驚恐的表情,在蕭雪政朝她看過去時,縮著繡花布鞋的小腳又往蕭如書身後挪了挪。
這就是蕭如書當年不顧一切拋妻棄子要去外頭尋找的所謂真愛?
蕭雪政眉眼不知道怎麼的一凝。
這個女人的長相……
蕭雪政身形逼人地往前一步,定睛仔細看。
“啊……”女人手裡的小黃花掉了,手指抓上蕭如書的後腰衣服。
蕭雪政還要往那個女人面前逼近。
蕭如書身體移了移,牽住妻子的手,柔聲低語地安撫,“沒事,小如,沒事的。”
這一刻,終於直面地站在親生兒子面前,嘴角蠕動,“請不要嚇她,她什麼都不知道,進去說。”
蕭雪政輕嗤一聲。
為了個女人,倒是像個男人了。
他長腿一抬,步伐凌厲生風,往電動大閘門裡快步走。
施潤緊盯著手機等照片,整個腦袋都是懵懵怔怔,魂不守舍的狀態。
蕭靳林站在一邊打電話,眉宇緊皺,電話那邊的人說席城那邊沒動靜,寶小姐被綁架在哪裡也不知道。
他臉色如灰。
蕭如書牽起妻子的手,目光沉重地看著眼前那道跨進大門的挺拔背影。
此刻才有放鬆的神經,微微輕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內心究竟是一種什麼心情?陌生和無法面對,居多吧。
“我不要回家,墨鏡呢?”
蕭如書轉頭,露出一個溫柔微笑,“先回家,明天給你買好嗎?”
“明天什麼時候?”
“一大早,我就下山給你買。”
女人歪著腦袋權衡了很久,覺得可信,點點頭。
蕭如書摸摸她的頭頂,接而牽著她,老夫妻並肩緩慢走路,進了家門。
施潤望著他們的背影發呆。
蕭靳林結束通話電話,呼一口濁氣,走過來,“十二歲我遇見父親時,他就是這樣,天塌了也不會管,只要如姨在他身邊,他對如姨的愛,我不知道怎麼說,有時候覺得很傻,有時候覺得自私,他太自我,如姨笑了,他就笑。如姨不開心,他就不開心。如姨生小寶的時候難產,他就差點在手術室外拿刀自殺,當時我在。所以我想,將來兩種情況,父親先死,他會把如姨一併帶進棺材。如姨先死,他隨後緊跟。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此生只要愛情,已經是一種病態。”
施潤聽罷,只剩唏噓,加上心中隱瞞的發現,更壓得她喘不過氣。
……**……
北苑正廳。
四叔親自沏茶,招待蕭雪政。
年輕小夥子冷著張臉,輪廓深邃,模樣俊美,渾身戾氣和殺氣都很重,不言不語時眼神極其懾人。
年過古稀的四叔瞧著,微微勾了眼尾。
倒是很有當年白先生的風範!
四叔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