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骨髓裡的霸氣,終是後繼有人了。
“小子,喝喝看。”
蕭雪政投來一眼,對待老人淡淡的禮貌態度,伸手接過,淺酌一口。
是好茶道。
他眼中的這個四叔,和蕭如書不是一類人,蕭靳林應該是四叔帶出來的,才有今天的樣子。
四叔摸著白花花的鬍子,目光悠遠,“白先生三十多歲時,也是你這模樣。”
蕭雪政不語,微微緩和的兩道墨眉,因為門口進來的人轉瞬陰鷙。
“如書,怎麼才回?”四叔眼光暗淡了下來,看著白先生的兒子時,四叔總是用這種目光,拿
不出一丁點欣賞的勁頭。
蕭如書朝四叔恭敬地點了點頭,領著妻子去後院古樸式的水槽裡洗手。
住宅還延續著幾十年前的模樣,用的是山間的井水,抽上來的,十分清涼。
女人手指颳著水花,蕭如書按住,“拿出來,要著涼的。”
給妻子擦臉,帶著她進屋,“自己呆一會兒,或者去廚房找張嬸好不好?”
“那你去哪裡?”
蕭如書指了指客廳,“我就在那邊,你不要亂走,上樓梯要叫張嬸,上次摔痛的事還記不記得?”
她點頭。
蕭如書進客廳了,這一看,人都到齊。
他伸手捋了一把半白的頭髮,站姿一僵,隨即走到一張紅木椅前,坐下。
客廳很大,此時死寂的氣氛在蔓延。
蕭如書端起茶壺,拿過一隻茶杯,傾倒茶水,倒了卻不喝,手指攥緊茶杯,蒼老的聲音很低,“靳林說是你把小寶交給席城那邊的,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
蕭雪政勾唇淺淺慢慢的笑:“我是故意,我就是想讓你生的雜種死了。”
蕭如書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抖起來,那副斯文的面孔沉靜許久,突然甩手把茶杯摔在地上!
大概從沒如此失控,白皙斯文的臉上出現很違和的表情,他手指發抖地摘了眼鏡,竟站起身指著蕭雪政:“小寶是我和我愛的人生下來的,是愛情和溫暖的結晶!相反的,你才是那個不清不楚的種!”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蕭如書渾身都在發抖,雙手捂住臉孔,頹唐地弓起身體。
蕭雪政立起身!
“叔叔!”施潤尖叫。
蕭靳林趕緊抱住男人要衝上去身軀,“蕭雪政!那是你爸你要幹什麼?”
嘭!
蕭雪政長腿踢翻沉木椅子,指著蕭如書,眉眼陰沉狠戾到極致,“要是沒有血緣,我他媽上去就殺了你!我不是你,我有兒子女兒,我愛他們,我怕遭天譴!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你試試!天上我生母,姆媽都在聽著,蕭如書你他媽給我再說一遍!”
蕭如書反而是冷靜了,雙手挪開臉龐。
眼神被那些永遠不願回首的記憶折磨的渾渾噩噩。
有些齷齪的事他說不出來,但他經歷過。
他也知道他性格有很大缺陷,他算不得一個男人,他很懦弱,但以前不是這樣,母親在世時,即便有人指指點點說他是野種,母親也會安慰他,教導他,後來母親下嫁給顧振濤,蕭如書一開始是尊重並且也接受顧振濤的。
但誰能料到那是個十足徹底的qin獸!
在他青少年間留下的一些陰影不說了,母親死後,蕭家大權落在顧振濤手裡,蕭家一族迅速敗落,被顧振濤打壓得一個一個忍氣吞聲。
這也包括他。
顧振濤是個心理變。態,母親未斷氣之前給他定下一門親事,沒能看見兒子拜堂,母親就去世了。
這門親事蕭如書不能反悔,女方他沒見過,也不愛,懦弱無能地在顧振濤的門楣下生存,他只能娶,娶回家他也嘗試尊重女方,對妻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但洞。房那天晚上就是個巨大的笑話。
醉酒後,妻子不是送進他房裡,是送進……
蕭如書靠著紅木椅,倒在地上,不願回憶,不願回憶這一切的骯髒不堪。
後來顧振濤逼著他和不知情的妻子圓房,只有那一次,再後來,蕭如書終於逃出那個魔窟,外出教書一年。
回家後面對妻子生下來的兒子,妻子的離奇去世,顧振濤暗地裡的嘲笑,說兒子是誰的,說不準呢。
不管妻子的女傭,葉靜芳如何勸,如何保證這是他的孩子,他當時再也不肯接受,何況在外也尋到了靈魂上的那份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