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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蘇培盛突然在身後急急低聲說,“格格,我家爺的心,你知道。”

“嗯。”我不回頭,腳步卻有千斤重,邁不動腳,嘆了口氣,“你趕快進屋吧,聽著聲音都變了,你若病倒,誰照顧你家爺。”

背後也嘆了口氣,腳步聲響,門關了,我在外邊,心裡邊也像下了雪。

到達青海湖時天色已晴,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在陽光下恍的人睜不開眼睛。放眼望去,一馬平川,偶爾起伏些小丘陵,不知道是戈壁還是草原,若不是湖面上水氣嫋然,幾乎找不見青海湖在哪兒。

營地早掃開了雪路迎接帝使,地藏汗帶領他的群臣接出一里地遠,遙遙就看到灰黑的人影,還有隨風飄起的潔白哈達。我的心頃刻間就提到嗓子眼兒上,有一種接受終極審判之感,是我一心想走,可是能不能走,卻沒人能告訴我。

人群中並未見倉央的影子,轉念想到,如今倉央是帶罪之身,不可能再有資格來迎接帝使。一心想見到倉央,我無心去觀摩地藏汗與帝使之間的繁文縟節,無非是些形式客套,況他們用藏語,我也聽不懂,呆立一旁,心卻如熱鍋上的螞蟻,焦灼不定。

接見儀式沒完沒了,先是獻哈達,然後是帝使問話,再後是洗塵宴,席間祝酒歌聲朗朗,鍋莊舞跳的酣暢淋漓,亦有美麗少女身著綵衣,眉目含情,胤禛似看的有滋有味,好像他千里迢迢又幾乎送了小命,就為了來赴這場宴會!瞅著他怡然自得的神情,我恨的牙癢癢。

瞅著眾人不注意,偷身溜出帳外。帳篷大大小小,一座連著一座,形式大同小異,不知倉央會關在哪裡?信步轉了幾轉,有來往巡邏的藏族武士好奇地看我,因我著宮廷侍衛裝,並不敢阻攔。

幾乎是每一處帳篷到進去搜一搜,卻都未見倉央的形跡,這樣找沒有目的性,也費時費力。風夾著雪粒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我突然茅塞頓開,站到稍微寬廣處,放聲唱起,“在那美麗的東山上,有位好姑娘,她的臉龐似皎潔的月亮……”

如此唱到第二遍,在營帳的另一邊響起帶著喜悅的歌聲,“她夜夜守在情郎的窗前,為他把歌唱……”歌聲漸近,他必定料到我來,也必定聽出了我的聲音,隔著幾重的營帳,倉央的歌聲破空而來,清朗舒緩,帶著喜悅,一步一步朝我接近。

我跑過去,腳底不穩,一頭栽進雪裡,歌聲停了,我抬頭看到倉央,一襲白衣,有泥土的痕跡,卻絲毫不見猥瑣,身材挺拔,眼神清澈,微笑比過太陽,手裡拿著的是念珠。

“倉央。”我哽咽著,不肯從地上爬起來。

他過來蹲下,席地坐了,我把頭扎進他的懷裡,說,“我如此狼狽!”

“是你心覺煩擾。”倉央低聲說。

“見到你真的高興,像是看到故鄉。”我表意不清楚。

他拂掉我頭上的雪粒,整好了我的頭髮,不再是當年被我調侃的小佛爺,臉上已見滄桑,是佛一般的容貌,眼睛裡含著笑意,並不避諱的直視著我。

我坐正了,“你這樣笑,我是該當你見到我高興,還是當作是你寵辱不驚?”

“是高興!”倉央繼續笑,“佛也喜怒哀樂,不過都是為眾生。”

“呵呵,那你高興是為我,還是為眾生?”

“你是眾生一個。”

“我不想代表眾生!”

相視而笑,就像剛開始時那樣。

他看到我的手,“怎麼成這樣?”

“嬌貴的久了,理應吃些苦頭,不然不知道這世界是苦難的。”我一語雙關道。頭上天光乍暗,抬頭竟是一壁的人,不語俯視著坐著的我和倉央,不知何時到的,竟然不曾聽到任何聲音,打頭的是穿石青團龍補服,戴東珠的胤禛,波瀾不驚的看著我。

倉央拉我起身。地藏汗在旁邊說了句什麼,倉央微微頷首,臉上仍舊是笑,卻不發一語。胤禛也頷首,臉色稍動。

我緊張,他手裡有康熙的密旨,不管康熙怎樣,他都能隨意修改,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不會不懂,倉央的命在他的手裡。

“還好,他們好似沒有為難你!”胤禛帶領眾人退去後,我檢查沒發現倉央身上有傷處。

“他們畢竟是敬畏佛的,只是不希望有我這個六世達賴。”倉央眉間不見悲傷。

“原來你明瞭,還怕你吃不消,你心裡簡單,這塵世的沙子太容易髒了你的眼睛!”我嘆道。“佛家講究清淨無為,你卻沾染了政治的汙濁。”

“原都是為普渡眾生!不過是我沒做好,五世達賴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