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聽梅居。年氏說,她病的很重;我的心說,我去看看她,就只看看她!
聽梅居的落葉似多日未掃,是秋深了,葉落的來不及打理。腳步踩在落葉上,像我碎碎念念的掙扎。鄔四從視窗探出頭來,張了張口,卻也只嘆了口氣,望了眼若黎起居的廂房,隨手放下了窗。
門口有正在打盹兒的侍女,聽見我的腳步聲慌張著起身跪倒,低低的請了聲安。我揮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徑自進去。
掀了簾子邁進裡屋,一股淡淡的藥香,還有一股低迷哀傷的情緒。若黎睡的正沉,半張臉埋進被子裡,怕冷似的縮著眉頭,頭髮散在枕頭上,微卷的泛著褐色的頭髮,像一團雜亂的水藻,肆虐的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我慶幸她是睡著的,如若是睜著眼睛,我怎解釋我此行的目的?來探視她的病麼?她定是不屑,她的醫術並不低於鄔四,也從不稀罕我對她的關注。
我要來看她,是因為我就想看看她,看看她的傷是否好了,看看她是否對十四耿耿於懷,看看她是否驚惶,看看她是否……是否還能對我笑。
我在她的床沿上坐下來,把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她的整張臉來,然而她又朝一下縮了縮,仍舊埋進被子裡去,彷佛不願意和這個世界有太多接觸,一廂情願的把自己包裹了,藏起來,保護起來。想抱她的慾望像瘋草一樣的長,很快便漫過了頭頂,我只好移下來,站到離她遠一些的地方,身體因極力的忍耐而發抖,幾乎呻吟出聲來。
是愛吧?是愛吧?
我小心的小聲的,在心裡,問自己。是不是愛?
然而這種情緒太過陌生,我又沒有東西可以參照判斷,也沒有人可以幫我判斷分析。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炫)恍(書)然(網)的看住我,眼神像幼鹿一般清澈而又充滿防備,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若黎。”我輕輕的叫她。
她身子猛然一震,過了一會兒才重又睜開眼睛來,不可置信的看住我,驚奇的欣喜的,倏地變成失望。人便想掙扎著坐起來。
我一步邁過去,不是扶她,而是俯身緊緊抱住了她,帶著被子,將她和她的體溫和我的顫抖,一起緊緊抱進懷裡。
另一場夢(九)
她嚶嚶的掙著,因為病著,反抗顯得沒有半點力氣。
“若黎,你別動,我這裡疼!”我裹緊她道,握住她的手抵在胸口。
她靜下來,手也垂下去,貼著我脖頸的地方,有溼溼涼涼的液體。
許久,我放開她,擦了她臉上的淚,一下一下理著她的頭髮。她只是不動,一眼不眨的盯著我的胳膊看。我自嘲笑道,“你是不是打心底裡瞧不上我?已經有那麼多女人,還不知足!”
她將視線轉移到我臉上,已經不是方才的冰冷,神色幽幽的,開口時,卻先咳起來,我忙去端水給她下。她喘了幾口氣,定了心神,自己拿靠枕墊在身後,我這才瞧見她的臉色,幾乎是雪青的,唇上血色全無。不由得驚叫了聲,“若黎!”手也忍不住想去摸她臉頰深陷的臉。
她笑笑拂開我的手,卻撐不住只能歪靠在枕頭上,許久,才用唇語說,“是我自己的事兒,你毋需自責。”
我苦笑,“可見你心裡是沒有我。是我一廂情願,才害得你。”
她閉了眼睛,睫毛卻不停的眨,兩行淚便順著眼角輕輕滑下來,然後使勁兒點點頭。
我搖晃她,“若黎,真的一點兒心都沒有?”
她不吭聲。
“那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就為我不顧一切把你從十四那兒搶回來。你讓我看看你的眼睛,看它怎麼說。”我語氣幾乎狠了,明知道無論如何都是一樣的結果,可是如果由她宣判死刑,我心死也死的痛快些。
一大串的淚滑下來,她開始哽咽,只是不肯睜開眼睛,人也要朝被子裡藏進去,被我死死拖住。她逼不得已睜了眼,乞求的痛苦的眼神,看住我,嗚咽著,顫抖著,無助的看著我,
終於下定決心一樣將痛苦和無助都撇去,只剩下清澈的乾淨的專注。
我不能自已,把頭埋進她的脖頸裡,貪婪的呼吸著她身上的味道,有生以來,我不知道我會如此貪戀一個女人的懷抱,貪戀一個女人給我的痛苦與喜悅。
這就是愛了,我想!
我俯在她身上笑出聲來,抬起頭,一眼不眨的看牢她,“你教別人告訴他自己的心,為何你的真心都不告訴我?”
她虛弱的笑了一笑,頭轉向一邊,眼眉耷下來,手捻著我胸前的衣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