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冽一時難言,的確,他和鍾離伊都是看在賢妃的家族之上,不賜其死罪。
“皇上,請賜臣妾一杯毒酒!”
賢妃堅持己見。
獨孤冽坐在那裡,看著賢妃那微微顫抖的身子,眼中仍然是冷漠如霜。
“將藥湯喝掉,朕饒你一死,若是不喝,後果自負!”
他說罷,便站起身朝外而去,夜風拂來,將燭火吹得明明滅滅。
賢妃瞪大眼睛,看著那明黃色的背影決然而去,眼淚洶湧而下。
“皇上……”
獨孤冽停住腳步,但卻沒有掉過頭,那高大的背影在濃烈夜色之中略顯冷清。
“家父……有謀反之心,故而令臣妾在後宮中刺探敵情……臣妾左右為難,是以,只能如此……求皇上賜臣妾一死,放了家父等人一條活路!”
獨孤冽全身一震。
賢妃,如此一來,只不過想要死路一條,以便換他全家?
她一死,家族便無從威逼她,而與人私通,她更有理由死去。
“臣妾從來沒有靠近過皇上,更不可能得到什麼敵情……臣妾無顏面對皇上和家族,是以……只能令皇上痛下殺心,不料……皇上根本就不將臣妾放在心上,無論臣妾做什麼,皇上都不會賜臣妾死罪……”
賢妃哽咽,一時難以往下說。
獨孤冽立在夜風中,涼涼的風拂動他的衣袂,後宮與朝廷皆一般,百般複雜。
“既然如此,賢妃的家父,死罪難饒,然而若賢妃能助朕,朕自然會放他一條活路……喝與不喝,賢妃好好考慮。”
獨孤冽留下這麼一段話,便冷然離開。
“皇上……”賢妃望著那決絕的背影,淚盈盈而下。
他沒有賜死她。
這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為皇上厭惡背叛他的女人,她便不惜自毀清白,與他人私通,可是到頭來……
屏風後有人走了出來。
那人走上前,扶起賢妃,賢妃抬眸,望著那張陰沉的臉,輕輕地推開了他。
“你來作甚?”
“作甚?原來娘娘只不過是利用了在下,並非是真心喜歡在下……如兒,你太令我失望了。”那男子冷笑,一步步地後退。
賢妃雙目無神地坐到榻上,獨孤冽沒有賜她毒酒,那麼,她應該……喝那碗湯吧?
正待她欲起來,只聽到鐺的一聲,她順著聲音望去,但見那碗黑濃的湯藥,被那個男子踢翻了。
黑濃的汁流了一地。
“只要你同意,我會帶你離開的。”
她的肚子裡有他的孩子。
“歐陽靖……你是否願意為本宮做任何事?”
賢妃盈盈抬首,那溫柔的眸光落在那張俊逸的臉上。
歐陽靖頷首。
“那好,這孩子……先落了,以後,讓本宮再為你生,可好?”
歐陽靖怔在那裡,“你還想為那狗皇帝做犧牲?”
“我們家族不能毀,我們亦要保命,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你說不是嗎?答應本宮,如果你不答應……那麼以後不要再來看本宮了。”
賢妃站起來,柔柔地看著那猶豫中的男子。
夜色如墨。
黑暗處處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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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御史大夫白慎之坐於書房中,望著款款而入的賢妃。
“如兒,你回來了?”
宮中女子歸孃家一般得向皇上請示,有了口旨方可出宮歸孃家。
賢妃這可是已得獨孤冽特許,自然,她要付出的是,乃為家族的動向。
“爹爹,如兒回來了。”
“回來就好,皇上那邊如何?”
“皇上那邊,有何動靜?”
白慎之低聲地問,賢妃垂著螓首,白慎之的野心,她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了。
“只有到九月初五之日,皇上會調換一批侍衛,遣五萬精兵於宮外到東北,因為昭國蠢蠢欲動,皇上不得不防。是以,調回來的五萬,只是普通士兵。”
賢妃低低地道。
白慎之一聽,大喜。
“好,如兒,爹爹知道怎麼做了。你在宮中可要步步小心,否則一旦洩密,那就麻煩了。”白慎之叮囑道。
賢妃頷首。
他不知道的是,她已向獨孤冽表明一切了,她終是做了愛情的犧牲品,為了愛,犧牲了整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