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他不能有半點鬆懈。他的祖先,沒能像姜氏擁有獨天得厚的天然條件,也沒能與姬姓諸侯國一樣承受天子的恩惠,只能倚靠自己雙手,燒山開荒,徒手起家,直到天子以為他們羋氏逐漸成為一種威脅。他以為,天子是錯的,若不是天子總以各種危機脅迫他們羋氏,他們怎會必須用種種手段保護自己。
撥開季愉掩蓋住大樹洞口的枝丫,司徒勳一眼望見了躺在裡邊的嬰兒。被堵住嘴巴的孩子,在聽見聲音後睜開一雙淚汪汪的眼珠子望著他們兩個。司徒勳輕手輕腳取掉孩子口裡的布,孩子哇一聲大哭出來。兩名男子聽到這哭聲便是一陣心酸和眼紅。
“怎不見帶孩子逃出之人?”百里抱起孩子,拭掉眼角的眼淚說。
司徒勳拿起包裹孩子的女子外衣,問:“百里,此衣你可認得?”
百里歪著頭看了會兒,忽然記起了季愉。這一想,他冷汗淋漓:“貌似是貴女季愉之物。如何是好?若貴女出事,我等無法向樂邑交代!”
“魯國公宮中來報之人,可是有稱逃生者?”司徒勳與他一樣深感責任重大,因為季愉是完全被無辜牽連進來的。
“來報寺人只言,無人能倖免於難。”百里口裡這麼說,然如今見到了平安無事的孩子與季愉的外衣,也不禁懷了希望,“或許貴女季愉平安逃出,我等可在周近村落找尋跡象。”
接下來他們找了一天,沒能尋到有關季愉的一點線索。司徒勳心中惶恐。
“先生,若是貴女不幸遇難,也是她命中註定之事。”百里試圖找話安慰他。
跑了一天,人和馬都累了。司徒勳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兩隻手緊張地交握在額前:“百里,我擔憂是,她或許沒死。”
“沒死,她會去了何處?”百里把眉頭皺了又皺,“莫非回了樂邑?”
他們去到叔碧等人下榻的驛站,寺人稱這群客人大清早離開了此地。
司徒勳說不出個所以然,直覺裡,他不以為季愉是隨了叔碧回家。但是,如果這個理由不成立,無法解釋叔碧不等季愉歸來自己離開。很快,有個訊息解答了他的疑惑。
魯國公下令封城。一夜間死了一宅子的人,他交代不起,只能稱是山賊襲擊,嚴令**在城內外搜查賊人下落。
叔碧他們離開曲阜時,魯國公尚未下達封城令。由此推斷,叔碧他們是早有預料。然叔碧等人不可能參與政治陰謀,答案唯有—個—他們之中有一人擅長占卜之術。
叔碧確實無意要走,她與季愉情同姊妹,季愉生死未卜,她怎麼可能拋下季愉一個人走。惶惶等了一夜不見季愉歸來,她欲找百里問個究竟。阿慧勸她喝飽吃足才有力氣幹架,她喝了一碗羹湯後,忽然眼乏全身無力。給她下藥並主張強行帶她走的人,是師況。
阿慧第一次做出以下犯上的事兒,緊張地快要哭了,問:“師況,為何非得離開曲阜?”
“貴女季愉已經不能歸來。若貴女叔碧再出事,我等無法向夫人交代。”師況邊說邊著急打理行李。
“你怎知貴女季愉不能歸來?”阿慧問,固然她聽說過師況會摸骨玄術,也曾親眼在樂宅裡見到師況為季愉摸骨占卜。
“此乃貴女命中劫數,無法避開。”師況心裡同樣難受,明知他人將會有難但不能提醒。只因這劫數是避也避不過,非要避開的話會招來更大的禍數。因此,當昨天信申過來執意要他們離開時,他便在籌劃下一步怎麼做了。
“我與你該如何是好?”阿慧六神無主,一路來,季愉是全體人的主心骨,每個人在不自覺中已是把季愉當做依靠。
“離開曲阜。”師況道出心中盤算,“避免再被牽連,將貴女叔碧帶回樂宅,聽夫人下一步指示。阿慧,呂夫人在曲阜,我等在此關頭上離開,可以讓呂夫人先安心一陣。”
阿慧聽得糊糊塗塗,只能大致理解是:若是被呂夫人知道季愉失蹤,怕是要鬧出更大的禍事來。
貳柒。母女
呂姬在師況他們離開曲阜的時候,便知道季愉失蹤了。
這事要倒回一天說。那日,她與溫雅約好,去到仁宅拜訪。溫雅告病不能接待,她輕易猜測出季愉她們已不在仁宅。但沒有關係。拜訪之前,她事先做了一番仔細調查。一查,原來這位任大人的媵妾,竟是鼎鼎有名的薈姬大人的紅人董姬。
呂姬十分熱忱地與董姬說了幾句話,兩個夫人一拍即合。
“如此說來,呂夫人帶了二女仲蘭來到曲阜,一是由於擔心三女季愉,二是為輔佐世子大業。”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