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也好。蕭洛栩垂著的眼睫顫了顫,握著書頁的手緊了緊,抬起頭:“朕說話算話。”
卻見秦不晝手伸進懷裡摸啊摸,掏出把梳子。
“替我梳頭。”秦不晝把梳子遞給他,歪著腦袋認真道。
蕭洛栩愣了愣,桃花眼微微張圓看著秦不晝。
“怎麼?”秦不晝見他微愕的神情,囂張揚眉,“全大悅最好的老師教你練劍,換你親手服侍我一回都不願?”
蕭洛栩抿唇,搖頭輕聲道:“朕願。”
小皇帝放下書,接過梳。半跪在榻上,伸手解了秦不晝髮帶斷裂後臨時用來束髮的流蘇。一頭墨髮散開,迤邐層疊如雲鋪了滿榻。
蕭洛栩靠過去時,同樣柔順的漆黑長髮便跟秦不晝的髮絲好似糾纏在一起,被室內微光折得曖昧不清。
蕭洛栩垂眸執梳,一手纏繞著秦不晝的髮絲,慢慢地從頭梳到尾。等到所有髮絲都順滑起來,再為他抹上含著淡淡梅花香的髮油,綰起成人髻,編束,佩戴玉冠。
大悅有一風俗。
女子帶著梳子讓男子為自己綰髮,意味緣起。
男子若接過,便是兩心定三生,願隨卿白首。
蕭洛栩往後稍挪了挪,看著秦不晝的容色竟有一瞬恍惚。
即便以蕭洛栩的淡漠,都被這瞬間的容色晃了眼。玉冠束髮,雪氅玄衣,原本灑脫隨意、站在那裡就猶如一場風月的青年,彷彿變成畫中人。
這樣的郎君,哪怕沒有家財萬貫、沒有權傾朝野,哪怕一介布衣、甚至一貧如洗,也會有無數姑娘願心許之吧。
秦不晝瞧他不知想什麼出了神,便想逗弄他。蕭洛栩年紀太小,那放在墨謝二人身上讓他無比頭疼的倔強性子,放在蕭洛栩身上偏讓他覺出了幾分少年人的任性,讓他很難有不欺負的慾望啊。
“嗯?陛下這麼出神,莫不是……被我迷住了?”秦不晝壓低聲音,湊過臉去,一隻手撐著蕭洛栩身後的牆壁,微微彎著唇角。
他生得實在太好,每一個眼光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泛著波光的湖面,瀅瀅的讓人被那堂皇的瑰麗所佔滿。而蕭洛栩本就對他懷有別樣心思,這麼一來只覺全身都被男人的氣息覆蓋,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蕭洛栩蹙眉閉了閉眼,突然長腿一伸把他踢了下榻。
秦不晝毫無防備,被他踢了個正著,一屁股掉地上。
秦不晝:“……”
少年,你不按套路來啊!
難道這時候不應該羞紅一張小臉嬌喘連連淚光點點地推拒道你給朕滾(?)嗎?!!
蕭洛栩低下頭,錯開秦不晝幽怨的眼神,翻開書:“秦將軍可還有事?”
秦不晝:“……哦。你手藝不錯,以後能再找你梳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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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太妃椅上的蕭洛栩目光微微放空,想著那天的事,險被杯中茶水燙了手指。他眨了眨眼,穩住手中杯。
“陛下?”謀士問。
“……便按你說的去做吧。”蕭洛栩說。
謀士領命離開。蕭洛栩眼皮垂了下去。薄薄的一層眸簾,可以看到蔓布著的青紫色的血管。
茶水霧氣蒸騰氤氳,他的睫羽在溼潤的霧氣閃動下微顫。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被他的體溫融化開來變成冰水又湧進他眼裡。
第29章 攻君說:媽的背鍋。
花開得猝不及防。從皇宮隔著圍牆往外望去,可以看見極遠處紙鳶三三兩兩搖曳在不長的線端,清風吹散陽光成塵埃,沉寂了一個冬天的老樹也眉眼彎彎。雲捲雲舒帶走了陰霾。
冬天雖然凍絕萬物,卻也孕育春天。大悅的春天,就要到來了。
秦不晝將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立刻被對面的老者執白子吃了個乾淨。
“啊好煩。”秦不晝撇撇嘴,從一旁盤子上摸了塊蓮子糕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含糊不清地問,“窩悶到底為什麼在這裡幹這麼無聊的事。”
“江山如棋。你能金戈鐵馬生死博弈,怎就靜不下心來手談一場?”
“那不一樣好麼。打架不需要動腦子的,我一隻手能打你二十個!”懶癌晚期的秦不晝表示他還是更喜歡五子棋和飛行棋。
薛徵桓:“……”
薛徵桓放下棋子,抬首看著他:“那現在,你能跟我談談你的想法了麼。”
薛徵桓是清流一派,並不代表他不懂官場。相反,以他的老練足以看出近來的局勢。
江山如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