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冷眼瞧我,“縱是著了涼,與你有什麼相干?我自吹我的風,也由不得你來多說……”
“那你靜跪雪地,涼酒冷腸,自忍寒風,這些又是作何?”忍了淚冷笑著繼續說,“你這樣做上幾分,十三爺回來的可能性就能大上幾分麼—你不好受,大可以買酒自醉;那些愛你關心你憐惜你的人呢?你想過他們的感受沒有!”一番話終於從胸中洶湧而出,而我的聲音也因隱忍許久而嗚咽,“我知你心裡不好受,也犯不著這樣糟踐自己啊!”
他低嘆一聲,朝空跡無人的那一面偏過頭,聲音輕若無聲,“我對不起十三。”
恍若一桶涼水兜頭澆下。霎時涼遍全身。我呆怔著,還沒從他的一句話中回過神來。我原以為那只是我妄自的猜想,沒想到竟然……
“十三弟從小跟著我長大。真性情如他,我又怎會不知曉他唯一的心願?不過是像那些蒙古人一般,縱情駕馬遨遊在草原曠野,一生瀟灑磊落……”
想著十三爺馳騁於原野意氣風發的樣子,我輕笑出聲,“是呀,十三爺本就該是這樣清清爽爽的一個人兒……只是”念及於此,兩人都不免黯然嘆息,“千不該萬不該,生在這……”
他下了定語,“苦了他,如今身陷囹圄。”
“十三爺曾與我有過一膝長談,”我靜靜地回憶,“他笑著向我描述過他的夢……與你所知無己。只是後來,他收起笑意,嚴肅地說,既然身在帝王家,就不該存這些想頭。他說,你是他心底除了皇上之外唯一敬仰的人,所以,萬死不辭!”
……
他轉頭來與我對視,眼裡平靜無波,眼眸深處卻是波濤洶湧。我竭力平靜以對,卻因他眉梢眼角的倦意而心生漣漪,禁不住想伸手撫上他的額,撫平緊皺的眉,還有心低的自責。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但卻無故覺得那抹冰冷的眼光漸漸溫軟了下來。頃刻,他轉頭回身,“走吧。”
我啞然失笑,回過神立刻跟了上去,冷不防他一停步,我差點撞在他背上,他並未回頭,靜默了一瞬,忽然問,“你剛才說,‘那些愛你關心你憐惜你的人’。”頓了頓,方才道,“可有你?”
我一怔,莞爾,“有。”
似乎沒想到我竟會這樣爽快地回答,他怔了怔,然後,“我對你不住。”接著再不多說什麼,只一句,“我走了。”隨即負袖走出了湖心亭。我立在亭子裡,望著他清瘦的背影越來越遠,苦笑:是因為讓我擔心所以才說抱歉?還是……怕是想到了皇上的允諾吧—一回宮立即讓我和七爺完婚……他什麼也不能做,所以才會這樣說。
但是……望著空無一人的雪湖,我靜靜地旋開一抹微笑。
我會嫁給他麼?答案當然是……
滿腹心事地回到住處,就見一個穿著蒙古裝的男人立在門口,小竹正和他說著什麼,一見我,小竹便笑道,“可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君姐姐,你可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那個蒙古人聞言也轉過身來,學著滿人的樣子恭了恭身,“姑娘。”待看清他的面貌時,我心裡猛跳了一下,那人分明是雁南的父汗蒙古王爺的隨從,王爺面見萬歲爺時他都跟在一旁,看樣子是王爺的心腹—這麼說來,雁南的事,已經敗露了?因強笑道,“怎麼是你?”又福了福身,“王爺吉祥—王爺怎會到這兒……”
“姑娘,”那人又是一躬身,“請隨我去吧。”
我向小竹交代了點御前的事兒,就跟著來人去了。一邊詢問所來何事,來人邊領路邊細細道,“我家雁南小姐不見了—自那天萬歲爺啟程回京,我家小姐就向老爺稟告說要去一個支部探望探望親戚些,哪知她竟甩掉隨從,自此再不見了蹤影。老爺急得派了人到處早,草原上幾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見著小姐—奴才一合計,小姐平素和姑娘玩得最好,指不定就……王爺不放心,硬要親自來問,趕了幾天的馬,方才追到這兒。現下已去覲見萬歲爺,打發奴才來請姑娘過去一敘……”
……
芳華居。
“王爺吉祥”進了閣子,一見正坐在椅上的王爺,我立刻福下身來,誰知還未福了全身,王爺已經一個箭步地跨了上來,急急擺手,“起吧起吧。”
除我二人之外,閣子裡並無他人,我依言起身,刻意忽略掉他眉梢眼角的倦意與身形的疲憊,“王爺急趕數日,來到這皇宮別院,可是為了……”我佯裝出一副聽聞此事甚是驚訝的樣子。
“蒲滿定跟姑娘說了罷,”他緊緊盯著我,眼裡的期待之色讓我不忍睹視,“都是本王平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