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鎖在牢籠裡的金絲雀,每天好茶好飯地供著,可就是得不到外界的一點點訊息。
這裡的下人、婢女被季雲寒調教得真是沒的說!偌大的園子、那麼多的下人婢女,居然沒有一個多嘴多舌的,就算磬兒使出渾身解數去套近乎,他們全都置之不理,但皆是對磬兒溫言細語、周到萬分!這讓磬兒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來了這麼些天,磬兒更加迷惑了。原以為季雲寒把自己圈禁在此,是為了令牌一事。可是都這麼些天過去了,他除了每天不定時地來磬兒屋子坐上一坐,喝喝茶水,望望春色,其它幾乎什麼都不說不做。倘若趕上磬兒鬧情緒、不開心的話,他甚至可以靜靜地等上很久,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相對坐著。
他從來都不問令牌的事,磬兒越來越搞不懂他了…
這日,天氣依舊很悶熱,就像出宮的那日一樣。磬兒坐在花園的石質桌椅上,不禁抬頭無可奈何地望了望天,喃喃道:“你到底下不下雨啊?”
“你在問老天麼?”一襲青色紡紗鏤空長袍的季雲寒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磬兒的身後。他饒有興致地望著磬兒仰著頭,一臉天真又滿腹委屈的模樣,心頭喜憂參半。緩步踱到磬兒對面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任由磬兒身後的小婢女為其倒了一杯茶水,他的目光只是定定地望著磬兒。
收斂起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情,磬兒深吸一口氣,再悠悠地吐出來。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併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面對自己這輩子最痛恨的人!磬兒並不起身,只是微微頷首,卻是咬著牙說道:“參見大殿下。”
“這麼些日子了,你第一次跟我行禮。”季雲寒輕輕的笑著,別有深意地瞅了磬兒幾眼。
磬兒心中憋著氣久久沒得宣洩,而這廝又舔著臉來說磬兒不跟他行禮。若想磬兒對他和善些,當初,他就不該這麼軟禁磬兒!一肚子的火氣和委屈不得宣洩,磬兒早已經憋得難受極了。
可是惹惱了他,對自己並沒有好處,磬兒只得將心頭的火苗捂了捂,饒有解事地說道:“好幾天沒來這園子了吧?怎麼,宮裡出事了麼?”
季雲寒揚眉一笑,那狐疑的模樣和當年季默言在淥城欺負磬兒的時候一模一樣:“倘若我說沒有,磬兒你會覺得失望麼?”
怎麼可能沒有事?磬兒不禁冷笑一聲,季默言著急磬兒的安危這就先不說了,皇后娘娘肯定是急瘋了!
他季雲寒心裡一定樂開了花吧?看到最強勢的對手著急萬分,他一定很得意吧?磬兒不禁暗暗心酸著,這都好幾天了,這麼久沒見到季默言,他該是多擔心啊,真的好想他…
越想越覺得酸溜溜的,不僅是心裡滿滿的酸澀,就連腦袋都酸得沒有辦法思維了。磬兒撇撇嘴,委屈極了:“我失望什麼!反正呆在哪裡都不過是別人的棋子罷了,更何況這裡好歹沒那麼多煩惱…你的家丁嘴巴真嚴實,半點兒口風都不漏!”
看著磬兒撅著嘴嘟囔著他的家丁口風嚴,以至於磬兒得不到任何訊息而苦悶不已。他挑眉笑了,故意說著反話和磬兒打趣兒道:“哦?這裡被磬兒說得這麼好,看來是不想離開這裡,是吧?”
“我什麼時候說過?倘若可以,我巴不得現在就走!”磬兒差點蹦起來,急不可耐地朝季雲寒吼道。憋了太久,發洩出來之後才覺得心裡寬敞許多。
先前只是和磬兒說笑,可是看著她義正言辭地說她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那一瞬間,季雲寒的心很疼!
沉默了良久他豁然開口,神情很是凝重:“可你不是也說,這裡好歹沒那麼多煩惱麼?我給你一個安靜舒適的生活,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生死存亡。在這裡,你應有盡有,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需求,你也可以實現你想要的人生價值,不用擔心成為任何人的棋子,這樣不好麼?”
“什麼?”磬兒實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眼前這男子口中說出,嗤之以鼻,隨即發出一聲冷笑,喃喃道:“一個人的價值,不是以金錢和地位衡量,而是一生中,你善待過多少人,有多少人懷念你。生意人的賬簿,記錄收入和支出,兩數相減,便是盈利;人生的賬簿,記錄著愛與被愛,兩數相加,才是自己的價值。你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樂意自己像鳥兒一樣被人關在黃金打造的牢籠裡麼?”
季雲寒看到磬兒臉上的不悅,心中一慌,急切道:“我沒想用金錢和地位束縛你,在這裡,你願意怎樣生活都可以…”
“真的可以麼?”磬兒揚眉凝色道,季雲寒著急還想跟磬兒說些什麼,卻被磬兒驟然截斷。他的這一番說辭,磬兒覺得沒有必要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