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這回遲遲沒有回覆，大概是在等。我盯著那個字看了一會兒，把它一筆劃掉，寫上：“青葵，你現在在幹什麼？”

我看了一眼天空。快到五點鐘。

“我們剛做完操，我剛到圖書館準備看報紙寫作業。”她飛快地寫，“你現在在哪裡？”

“肅宅，坐在臺階上。”

青葵的字跡突然龍飛鳳舞起來：“肅宅？現在還很早啊！你現在不該在霜鍾那裡嗎？你沒事吧？”

我趕緊慌慌張張地寫“沒事”，但青葵顯然是不信的，立刻，一行字出現：“塵！原地待著不要動，等我！”

然後所有的字跡從上往下盡數消失。

……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茫然地抬起頭來望著庭院，沒反應過來。

忽然，井邊騰起一片白色水霧。我還沒有看清那個身影，那個身影就已經一下子奔到我面前：“塵音！”

“青、青葵……”我嚇得有點結巴，青葵蹲在我對面，兩手按住我的肩，極其認真地盯著我使勁瞧。太近了！我本能地伸手試圖推開她。“你怎麼這　麼　快‘炫’‘書’‘網’？”

“你真的沒事？”她懷疑地看著我，往我坐的那級臺階上一坐，“別侮辱我的智商，你把我的名字寫了七遍，然後想糊弄我說什麼事也沒有？”青葵投降似的舉起雙手，“不過，親愛的，我可沒逼你一定要說哦！”

“討厭，真噁心！”我不知所措地推了她一把，尷尬極了。青葵大笑出來。

笑過之後，她又聳聳肩，用平靜的語調說：“我只是擔心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無法再若無其事地與她四目相對。見我不出聲，青葵猜測道：“是誰，霜鍾？是嗎？”

我垂下頭，猶豫著。

“塵音？”青葵說，我感到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的頸後。

我對她說了。

“……他幹嘛總是那種看不起的眼神？我當然是不成熟啊！不然我幹嘛還當他的學生？他超級挑剔，不論我自認為做得多好，他都永遠能找出茬子來，他從來沒覺得我做什麼事情是做對的！”我最後大叫，終於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青葵好半天沒說話，只是抱著膝，盯著虛空的某處。

“在他的面前，你會感覺到他認為你在精神上一無是處。”半響，青葵提煉出我的意思，我連連點頭，就是這種感覺，說得真是一針見血！

“……你什麼都無法自己想到，什麼都做不好，一切想法都不對，都太幼稚，不聰明。”她接著剛才的話。

我猛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青葵幽幽地笑了。“霜鍾就是那樣一個人，他會認為凡是弟子，就應該從屬於他，就應該沒有他強，就應該不如他，而且他永遠意識不到、永遠不會承認自己錯了。他跟笠光導師不一樣，笠光導師是一種嚴正的寬和，但他不是。”

“對，對！”聽到這個，我突然又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對，他真是太主觀了！什麼東西都只有他認定的才是事實！還有一次，他讓我讀案例寫心得，一共讀三十幾份，我看前面的幾份看得很慢，很多地方不理解，所以我就停下來慢慢弄清楚，但是正好給他看到！後來他就批評我說我總是偷懶，還說我沒有認真寫報告！冤枉……我已經很努力很盡力了！為了寫我還專門跑去請教陌念和修篁！”

“他看到你去了？”

“他知道我出去。”

“既然他都看到你出去了，那麼想也是正常。”

“哪裡！但是我後來有告訴他我去幹嗎了啊！他還是——”

“那是！那就是霜鐘的作風！只認定自己的判斷，從不聽別人的聲音！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執意離開！……還有，你去問別的導師，讓他覺得被冒犯了，傻瓜！”青葵冷笑道。

“什麼？！”我茫然極了。

“你不該去問別人！霜鍾會認為既然你已經拜他為師，但是遇見問題卻去問別人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你有問題就應該問他，不應該去問別人！明白嗎？塵音？”青葵的音量剛才不知不覺地提高了，“下次不要這樣去冒犯他，即使你有什麼問題實在是要去問別人，你也最好問得讓霜鐘不知道！”

“他怎麼能這樣呢……”我哀怨極了，“他真是不可理喻啊……”

“我那時也是這麼覺得的。”青葵安靜下來道。

我看著青葵，她繼續說下去。“現在我終於意識到，那是他的性格，那是本質，但實際上，關於說你不成熟，他可能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