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恩了一聲,他翻著書冊,指著上面的一行字說道:“書上說了,非份之福,非福實禍。姐,我就喜歡這樣的日子,有書讀,你也在我身邊,錢也不缺,我再努力一把得個功名,能在日後護住姐姐,我就知足了。”
她的弟弟,卻是沒啥野心。
盧縈看著盧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低低說道:“只要你高興。”只是,她還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還是想讓地下的父親也為她驕傲。是,她知道,她不過一個女兒身,便有數不清的財產,便是得了一個家族,便是讓所有人仰望,她也只是一個女兒家,不會有一個姓盧的後代繼承她的一切。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是她的,她就要得到,大不了年老了,不想要了,玩膩了,就順手給拋了扔了賞了他人。
第二天陰雨綿綿。
睡了一個懶覺的盧縈,臨近中午才起榻。懶洋洋地來到樓下,她練起琴來。
閒也只能是閒這天了,盧縈想,接下來她又要很忙了。起先,這琴棋書畫不能丟,得天天學著,然後,她要摸清洛陽能做的生意,儘快在這裡也鋪開網。
可惜的是,她能用的人太少了。
這時的盧縈,倒是清楚體會到家族的重要性了。如果平氏與她關係好,那一家子凡是可用的,她大可以叫過來使喚啊。便是沒有平氏,如果她本來是男兒身,整個漢陽的人手,她也可以使喚利用。哪用得著像現在這般捉襟見肘的?
不過沒關係,這金銀之類多到一定程度,也就是幾塊石頭,慢慢來就慢慢來。她真正感興趣的,不過是追尋這些石頭過程中的快意和充實罷了。
在盧縈慢悠悠地品著酒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一個護衛來到她面前站定。低著頭看著盧縈,那護衛說道:“盧文。”
盧縈抬起頭來。
這護衛很面熟,是了,他跟過劉疆。
對上盧縈,護衛板著一張臉說道:“主公要我告訴盧小郎君,昨晚之事,他已全然知曉。阿文這膽大包天,任意妄為的性格,到了洛陽是更加沒有收斂了。如此把才華顯於人前,盧小郎君是想入朝為官,還是想成為世家名門的佳婿?”
聽到這裡,盧縈抬頭問道:“主公就說了這些?”
“是。”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接下來幾天,整個洛陽城都籠罩在雨水中。綿綿不絕的細雨,令得街道都變得安靜了。那彷彿永遠不會止歇的滴噠聲,害得管事都擔心柴火會不會少了。
終於,第五天下午時,細雨稍歇,還在練著書法的盧縈,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轉眼,一個僕人衝了進來,朝著盧縈說道:“郎君,外面來了兩個姑子,說是范陽盧氏的,吵著要見郎君你。”
動作不慢啊。
盧縈挑了挑眉。那晚上,她在楊檉面前說她父親曾經傲王侯的話,對別的家族來說,只是一件讓人關注的有趣事,對於范陽盧氏來說,卻是最直白的挑釁。
……她也姓盧,她說自己的父親當年傲王侯,那不是明白白地說自己是范陽盧氏的嫡脈麼?這些年來,范陽盧氏雖然在洛陽稱雄,卻因為自己是被陛下硬生生扶起的旁支,在面對別的千年世家時,也有點底氣不足的。正因為這樣,范陽盧氏在外特別注重尊嚴。那晚盧九郎敗在她的手上,這雨一停,便有沉不住氣的人上門來見她了。
盧縈抿了一口酒,淡淡說道:“請她們進來。”
“是。”
僕人退下不久,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盧文呢?誰是盧文。”
她一邊叫,一邊東張西望著。
正叫嚷得起勁,從左側處傳來一個清冷如泉的聲音,“我就是盧文。”
少女和剛從馬車上下來的少婦楊盧氏同時轉頭看來。
白日明亮的光線中,盧縈的俊美越發耀眼,少女來時聽人說過,這盧文生得極俊極有風姿,可真正看了,她才明白這幾個字的含義。
不過,盧縈的美,多多少少是陰柔的,很多時候對男性的吸引力更大於對女性的吸引力。那少冇女晃了晃眼後,便叫嚷道:“你就是盧”
“我就是盧文。”
盧縈應過後,抬眸看向站在少女身側的楊盧氏。
那一晚,兩人其實都沒有看清對方。如今這種情況下,楊盧氏親自前來,分明是探不清盧縈的底細也奈何她不得,所以她懷疑了盧縈,也只得自己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