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開封人,不過南北都有產業,他父親是前年死的,死得突然,賈三郎是唯一的繼承人。自他的父親死後,他便被一些圖謀他家業的人利用,後又是追殺。這少年,也沒過個幾天舒坦日子。不過他也是個有本事的,大半年前回來後,在一些忠僕的幫助下,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只是畢竟太過年幼,還需要人助一臂之力。”
陰澈微笑著說道:“對了,你不想知道王楫的身份嗎?他是王莽的老來子,想當年也是享盡了人間富貴的。你看天下敢稱龍的有幾個?他就繡上了一條黑龍自居。”頓了頓,他又道:“這人歷盡榮華,又飽經挫折,最是能屈能伸,你別看他面對我時表情惶惶,其實那都是假的。他那人,心黑到了極點,也狡猾到了極點。便是一直對你言笑晏晏,心底深處,只怕早已動了殺機。阿縈,他臨走時似乎還在看你,以後如果遇到,你千萬當心。”
陰澈這一二年來,經歷了很多事,見過很多人,也不知是他知道盧縈喜歡聽,還是有意告訴她一些事情,便這般不緊不慢地說著。
盧縈聽得興起,倒也忘記了兩人之間的種種,便這般時不時地插上一句,在他偶爾地詢問中,還順口交待了自己的一些事。不知不覺中,她對陰澈這一二年的經歷很是知道了些,而陰澈也對她的變故有所知曉。
因兩人都是見多識廣,又經歷了不少趣事,盧縈與他說著說著,竟不知到了夜深,直到護衛一再催促,才悻悻回艙。
接下來的幾晚都是如此。
白日裡,兩個都是惹眼的人物。就沒有刻意說話,見了面,有時也只相視一笑。到了晚間安靜時,兩人才這樣靠著船舷,說些自己的經歷,說些自己聽過的奇聞趣事。併為一些見聞拊掌大笑。
如此過了五六日後,這一晚,盧縈又到了夜深才依依不捨地與陰澈告別,走向自己的艙房。便在走時,她還在想著。“原來陰貴人是在皇后娘娘之前嫁給陛下的,陛下年少時便說,“娶妻當娶陰麗華”。也不知在陛下心中,到底誰更重要?”
這些皇室隱密,知道都是一些隨著陛下起事的老臣子,在民間,是不可能流傳的。平素與劉疆相處,他更不可能告訴她這些。所有盧縈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
她正在尋思時,眼睛一晃,卻看到自己的一個護衛拿著一隻信鴿走了過去。
信鴿?
盧縈一怔。喚住他問道:“這是做什麼?”
那護衛回頭,向她行了一禮後,低著頭認真地說道:“正要向主公稟報此間每日大小事。”
……
盧縈淡淡說道:“讓我看看。”
“是。”
接過那護衛遞來的信鴿。從它的腳下解下那紙帛,盧縈低頭一看,上面寫著幾行字。“白日,賈氏子與僕密議驅逐其族叔賈慶,晚間,戌時下三刻始,盧文與陰澈相談甚歡,直到子時過盡,臨近丑時方各自歸艙。”
盧縈:“……”
過道中昏暗的燈火下,盧縈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紙條,只是看著看著,那護衛不知怎麼地,覺得這個沉穩而一直氣定神閒的盧文,似乎腿軟了下?
直過了一會,盧縈才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你說你每日都稟報了?”
“是。”那護衛應了一聲。
“昨日也報了?”
“是。”
“前日也報了?”
“是。”那護衛說到這裡,想了想後抬頭看向盧縈,認真地說道:“郎君若是願意,明晚不妨在子時之前回艙。”在盧縈盯來的目光中,他睜著滿是血絲的眼楞楞地訴著苦,“下臣已習慣早睡,可這數日,下臣晚晚得等朗君歸後再送出信鴿,一直不曾睡好。”
盧縈:“……”她好似一直不是善良的人,這護衛不但不怕她報復,還敢這麼向她提著要求?
盧縈瞪著他,良久,她嘆了一口氣,都不知說什麼的好。
第二天,盧縈明顯比前幾天安份些。
又到了傍晚,她繼續站在船舷旁,低著頭琢磨著這事兒時,陰澈的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他清冽而溫柔地聲音傳來,“讓你為難了?”
盧縈一怔,抬頭看向他。
今晚圓月如鏡,照得人纖毫畢現,因在外行事時習慣掩藏身份的陰澈,一直還是戴著面具的,她能看清的,只有他那雙水墨畫般清澈幽淨的眸子。
見到盧縈的樣子,他自失一笑,慢慢說道:“洛陽也快到了,我收到的信鴿中說了一些眾水匪的行蹤。據信鴿上看來,後面這段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