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相當平靜。”
說到這裡,他低沉的聲音如同嘆息,“阿縈,我明晨就離去!”
他溫柔地看著她,眸光如水,“臨走時,我為你撫一曲,如何?”
盧縈抬眸。
四目相對時,他朝她揚唇一笑,只是這一笑,在這明亮的月光下,怎地如此寂寞?
江上的早晨,總帶著幾分霧氣,茫茫的白霧籠罩在江面上,有時霧濃了,令得人只能現出上半身,從遠處看來,直似在雲中行走。
今早陰澈要走,盧縈走了個早。其實這時也不早了,火紅的太陽已從地平線上升起,那豔紅的朝霞沖淡了霧氣,令得眾人的視野開始明澈。
與往常一樣,船上起得早的人很多,更何況,太陽既然出來了,也著實算不得早了。
盧縈一直等著陰澈出來,他昨晚說,想為她撫一曲。所有,她的目光一直看著甲板,想著陰澈應該會選這個地方撫曲吧?
就在她如此尋思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來,卻是銀甲銀袍銀色面具的陰澈,在他的手下籌擁中大步而來。清晨的陽光,鋪陳在他半露的俊美容顏上。令得他整個人都透著種玉質的瑩光。
不由自主的,眾人同時被他風華所懾,一時竟安靜下來。
陰澈一眼看到盧縈,不由唇角微揚,他大步走到盧縈身側,微笑地端詳她一會後。他輕聲說道:“本想就在這裡為阿縈撫一曲,可想到那廝的性情,又不願意阿縈為難了。”
他明亮地一笑後,定定地朝盧縈盯上一會,腳步一提。與她擦肩而過。
一隻尖刀船迅捷地駛了過來,停在了大船的旁邊。金光照耀下的俊美青年,一腳踏入尖刀船上時。只見他手一伸,從僕人手中接過了枇把(魏晉後更名琵琶)。
便這樣低著頭,陰澈雙手抱著枇把,時起時隱的霧色中,他垂著眸,長長的睫毛撲閃著。隨著他右手一攏一拔,一陣珠玉滾動的聲音急促地傳來。那樂音如夢如幻,卻又生生帶著幾分緊促。幾分凜然,便似這大好河山,這如歌如詩的春風明月。總是那麼的短暫,那麼的遙遠。便如一個徵人,他千辛萬苦地尋到一處風景佳勝處。卻不能做為歸宿,便再是依依不捨,卻還是不得不離別。
只是因為枇把音質的特別清凜,使得這原本憂傷纏綿的曲調,硬是帶上了幾分風起雲湧的凜冽感。
大船沒有停著,它在河道中,在金燦燦的朝陽中向前穩穩地行進著。
陰澈的戰船也沒有輕易離去,它不緊不慢地跟在大船旁邊,把那一聲聲珠玉相擊,雨滴滾動的美妙樂音繼續傳到盧縈耳中。
這時刻,客船上的人都痴了。
不止是那平素絕難聽到的樂音,還因為那低頭而立,半邊身子都隱沒在白色的霧氣中的銀袍少年。
金色的陽光鋪在他的頭上臉上,直是染亮了他那俊美中透著神秘的面容。可他的下半身連同船隻在內,卻隱藏在濃霧中,令得他整個人如在雲端飄遊。
樂音清冽而夢幻。
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因垂著眸,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可不知是這朝陽太豔,還是這水霧太濃,似有一滴半滴的水珠沾上了他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令得那雙收斂了所有情緒的眼,令得這個神秘飄渺如在雲端飄遊的少年,生生地透出了幾分悲涼,幾分無法寄以情思的落寞,幾分遺世獨立的孤寂!
而在這一刻,這種落寞孤寂,似能定格成永遠。
不知不覺中,客船上傳來少女的低泣,不知不覺中,有些少年紅了雙眼。
其實枇把的聲音並不悲傷,其實那垂在濃密睫毛上的,真的是露珠,可是,眾少年少女,就是忍不住想要哭泣。縱使這枇把音裡明明透著種凜然。
漸漸的,一曲終了。
陰澈也不抬眸,他順手把枇把交給下人後,轉身背對著盧縈,手一揮,他身下的船便如箭一樣的遠馳而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所有的人,似乎耳邊還纏繞著那清冽中透著憂傷,纏綿中含著無邊孤寂的樂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客船上才有聲音傳來,說話的是一個少女,“上蒼真是不好……他那樣的人,怎麼也能有憂傷?”
在少女的身側,一箇中年儒生輕聲教道:“這世間都是如此,從來沒有兩全,從來不曾有完好無缺的人和事。”
議論聲越來越響。
盧縈一直衣袂翩飛地看著遠方的朝陽,她俊美冷峭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直過了一會,一個護衛上得前來,“郎君,賈三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