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這些城池,隨時都會輸送客船來此河道。而下游距此不足百里處,也有一城……黃河水道縱橫南北,據盧文觀來,最多小半個時辰,這河道上便會出現別的船隻!”
她抬起下巴,朝著那黑衣青年叫道:“我想請問郎君,你等殺人劫船後,要怎麼才能做到不留半點痕跡?我家主公,郎君應是知道,以他的性情能力身份為人,郎君難道就不怕今日干了這一票後,從此永無寧日,天下雖大,卻被他追殺得再無容身之地?”
黑衣青年冷笑出聲,“就憑你盧就憑你便能令得他下這麼大的血本,花這麼多的功夫?”
語氣卻是極為輕薄嘲弄。
雖然,黑衣青年是沒有把盧縈的話放在眼裡,可不管是客船上的眾人,還是黑衣青年身後的手下,這時都是一凜。他們自是聽得出,盧文口中的那個主公,確是神通廣大手段驚人之人,這一點,連他們的首領也無法反駁。
四下完全安靜了。
在黑衣青年的聲音落下後,盧縈放聲大笑起來。
她狂笑了一陣後,冷聲喝道:“不錯,就憑我!郎君與我也是故人,你既然見過我,就當知道這個天下間,不可能再有第二個盧文!”
她的意思,黑衣青年完全明白。
他知道她是女兒身,而以一介女兒身,到了洛陽後,卻假扮男子成為天子腳下的風雲人物,而且還養得性情如此張揚跋扈……天下間,確實不會再有一個男子如此對一個婦人了,而那位太子劉疆,也不會再對另一個女子有如此耐性了。
見黑衣青年沉默,盧縈提著聲音冷笑道:“郎君剛才也說過,我盧文,值黃金萬兩!我知道郎君的心意,你反正已經開罪了我那主公,所以更得罪一些也無所謂。可是,你的屬下呢?你這三條船也有五六百人吧?我盧文今天就敢把話放在這裡,若是我有一點半點的不幸,我家主公便會貼出告示,令獻上首惡頭顱者,可獲黃金萬兩,賞官職爵位,並寬赫其一切罪惡……到得那時,郎君以為,你的身後,有幾人不會垂涎你那顆大好腦袋?”
盧縈說到這裡,對面的船上徹底安靜下來。
這時,便是最傻的人也知道,眼前這位盧文的主公,定然是當朝皇子皇孫,甚至是太子和陛下本人!
四下安靜了,只有風捲過河浪的聲音不斷傳來,呼嘯中,引得兩側的群山上猿啼不休!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傳來,卻是那黑衣青年放聲大笑起來。
大笑中,黑衣青年雙掌相合,發出“啪啪啪”清脆的掌聲。他鼓了一會掌後,笑吟吟地朝盧縈喚道:“卿卿果然聰明,都到了如此絕境了。竟然還能憑几句話亂我部下,毀我信心……盧文啊,我發現我更加喜愛你了,這可怎麼辦?”
他撫著下巴嘆道:“我現在,對那萬兩黃金的賞金真不感興趣了,盧文。以後啊,你就忘記你那主公,一心一意跟著我吧。”說到這裡,他再次放聲大笑。
笑了一會,黑衣青年見到原本安靜下來的客船眾人。又有點失控,不由笑吟吟地欣賞了一陣,再轉向微笑而立。依然玉樹臨風,看不出半點不安的盧縈,激賞地嘆道:“盧文啊盧文,你剛才說了那麼多,歸根究底,所有事的前提都是你那主公對你痴心一片……可惜,我與他神交多年,對他的性情為人。還真的知道不少,因此,那人有多薄情。我是瞭然於心。別說你出了事故他會著緊,便是你的死屍擺在他面前,只怕也是落個“就地安葬”四字!”
一席話說得盧縈黑了臉。
這人擺明了不信劉疆真看重她。真會為了給她報仇勞師動眾!
可這事,她還真沒有辦法證明!
見到盧縈沉默了,那些剛才想把她獻出的男人們叫了起來,“快證明給他看啊”“你愣著做啥?”“你說話了,再說啊。”
而這邊越是慌亂,越是躁動,那黑衣青年越是歡喜。就在他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盧縈,目光越發幽深時,突然的,他們的身後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哨音。
這哨音才響了三聲,陡然的,無數個呼嘯聲隨之而起,它們混在風聲水聲中,是那麼的響亮,整齊有序,嚴謹中帶著殺戮之氣!
幾乎是第一個哨音響起時,黑衣青年便是臉色一凝,隨著眾呼嘯聲同時響起,眾水匪同時一凜,剛才還散漫隨意的眾水匪,這會功夫已齊刷刷地拿起兵器,轉過頭,警惕地盯向他們的身後。
他們的身後,那滾滾翻騰的黃河水浪中,出現了一排黑色的,船頭如尖刀的戰船!